沈父問:“你又不自己開夥,帶火焙魚幹什麼?”
沈士亮說:“送給校長。”
沈父說:“你小子學會巴結領導了。”
沈士亮不耐煩的說:“別說得這麼難聽,以後我在他手下工作,要求得他的關照,就得和他搞好關係,加深他對我的印象。現在就是這麼個風氣,你不送人家送了,你就虧了。”
沈父說:“蝦公釣鯉,吃小虧占大便宜。”嘴上這麼說,還是包了一包火焙魚給沈士亮。
沈士亮見嶽平收下了火焙魚,知道目的已經達到,給嶽平留下了好印象,在以後的工作中,嶽平會給他提供方便的。
沈士亮拿著嶽平寫的紙條,來到後勤處,剛好楊成山在辦公室,他看了看紙條,從抽屜裏拿出一串鑰匙,說:“你跟我來。”
沈士亮挑著行李,跟在楊成山後麵,向教工宿舍樓後麵走去,沈士亮知道是示意圖上標有方塊的地方。他們在一棟青磚小平房前停下了,小平房隻有兩扇房門,也就是說,這棟小平房隻有兩個房間,從山牆處留下的犬齒般的缺口看,其他的房間已經拆除了,隻留下兩個房間。
楊成山打開一扇房門,沈士往裏一看,房間不大,亂七八糟的堆放著舊家具,家具上還掛有蜘蛛網,黑乎乎的,髒兮兮的,看得出好久都沒人住過了。他心中不悅,這樣的房間怎麼住人?
楊成山看出沈士亮的不樂意,說:“學校的住房因難,不然,這棟房子早就拆了。將就住吧,你還有一間房,後到的老師怕隻有兩人住一間了。”
初來乍到,沈士亮知道沒有講條件的資格,隻得接受這樣的安排,說:“總得打掃一下,不然怎麼住?”他的意思是學校應該派人把房間打掃幹淨,自己隻管搬進來住,他認為這個要求很合理。
楊成山似乎很不好講話,他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把不用的東西扔到外麵,有用的就留下來,掃一掃抹一抹就行了,這又不是以難事。”他的意思很明白,學校提供了住房就不錯了,打掃衛生是房主的事。
沈士亮說:“自己打掃也得給個掃把抹布,空手怎麼打掃 ?”
這回楊成山沒有拒絕沈士亮的要求,他敲了敲隔壁的門,不一會,門開了一半,從裏麵伸出個腦袋,很年輕,跟沈士亮的年紀差不多。楊成山說:“譚老師,給你安排了個鄰居,沈士亮老師,借你的掃把抹布還有灰鬥給沈老師用一下,打掃完了再還給你。”
譚老師從房內拿出掃把抹布和灰鬥,放到門外,轉身又把門給關上了。楊成山從鑰匙串上解下鑰匙,交給沈士亮,說:“那就辛苦你了,掃把灰鬥開學後學校會發的,等一下我叫電工把你房間的電接通。”說完也就走了。
沈士亮動手打掃房門,忙了一個鍾頭,才基本上搞定,留下一張單人床,一張辦公桌,還有幾條凳子,屋內所剩的空間也不多了,沒辦法的事,將就對付吧。
沈士亮拿著掃把抹布和灰鬥還給譚老師,他敲了敲門,門又是半開,譚老師又是伸出個腦袋,沈士亮說:“譚老師,還給你。”
譚老師接過後,返身又把門給關上了。沈士亮好生奇怪,一個大男人,大白天幹嘛房門緊閉,也不怕熱?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譬如藏了個女人在房裏?沈士亮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就是藏了個女人,也不是他該管的事。他認為這個譚老師的架子大,有傲氣,隔壁鄰居,兩次打照麵,一聲不吭,招呼都不打一個,好像不屑與自己打交道似的,令沈士亮心裏很不爽。
沈士亮覺得肚子餓了,看看手表,也到了開飯的時間,就拿了搪瓷飯盒到食堂打飯,可到食堂裏一看,工友倒是在廚房裏忙碌著,就是沒見一個人在吃飯。他問了工友,為什麼不開飯?工友說,明天才開飯,我們今天是在做準備。
沈士亮隻好拿著空飯盒往回走,剛走出食堂,就聽到有人叫他,他定眼一看,是遊先初。遊先初與沈士亮都是洪山鎮人,但不是一個村,倆人在初中是同年級不同班級,高中是同班同學,但高三分科時,沈士亮讀的是理科班,遊先初讀的是文科班。倆人都考上南平師專,沈士亮在數學專業,遊先初在中文專業,他們又成了同級同鄉校友,關係就更密切了。
沈士亮說:“你也分配到了七中?”
遊先初說:“我早就知道你分配到七中。”
“你是怎麼知道的?”畢業後,因為倆人家庭住址不同,也就沒有來往,接理說遊先初不會知道自己分配的事。
“分配表上我們都榜上有名。”
沈士亮這才清楚,遊先初不單是看了自己的分配,還看了別人的分配,而自己除了關注自己,卻沒有關注遊先初。他說:“你什麼時候來的?”
遊先初說:“來了有一陣子了,學校安排間破舊的房間,典型的貧民窟,打掃房間忙到現在,才安頓下來。”
沈士亮說,我也一樣。他見遊先初也拿了個飯盒,知道也是來吃飯的,就告訴他,食堂還沒開餐,沒有飯吃。遊先初說,隻有到小街上的飲食店對付了。倆人用調羹敲打著飯盒,向校外走去,多少發泄了對學校沒有飯吃的不滿。
第二天上午九點,學校召開了新學期的第一次教工大會,會議室就在辦公樓一樓的西端,隻有一間教室大小,聽眾席是一排排長條木椅,前麵是主席台,主席台並沒有高於聽眾席,跟聽眾席在一條水平線上,隻是擺了一個講台,學校領導作報告,就坐在講台前,報告完了就回到聽眾席上就坐。這些桌椅都很陳舊,看得出來是有些年頭了。窗戶之間的牆壁上張貼有名人格言,表現出了這是一個教書育人的單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