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的時間不算長,但對沈士亮來說,就像是過了10年一樣的漫長,可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他覺得處處都不順心。
首先是工資待遇低,記得他第一次領工資,出納要他在工資表上簽字,他一看工資表,上麵的數字與他想象的工資標準相差甚遠。他問出納:“為什麼隻有這麼多?”
出納不耐煩的說:“你還想要好多,你剛參加工作就有這麼多,有的老師工作了十多年,也隻有這麼多,知足吧。”不過她又遞過一張工資表,說:“這裏還有。”
沈士亮接過一看,這張工資表上麵還有幾十塊錢,心情稍稍好受一些。出納說:“你們參加工作的第一年是試用期,工資標準是要低一點,一年後轉正就可以拿職稱工資了。”
沈士亮領了工資走出財會室,思考著工資的事,才參加工作工資要低一點,這他能理解,但為什麼要有兩張工資表,豈不是多此一舉,他就不理解了。後來聽老教師說,二張工資表,一張是財政工資,即由縣財政下撥的工資,如果沒有進行工資改革,這個工資標準是不會變的。另一張是自籌工資,隨著社會經濟的發展,物價上漲的指數也很快,這就讓拿固定工資的人倍感壓力。地方政府考慮到這一客觀事實,便製定了增加工資的地方政策,規定了增加工資的標準,但增加的工資縣財政沒有錢撥給,就由各單位自己想辦法解決,你有錢就發,沒錢就不發,這也叫開口工資,是“上麵開口子,下麵想法子”。 學校到哪裏去想法子?隻有增加學費,高中非義務教育,增加學費不違反政策,但也不是你想增加多少就能增加多少,物價局早就給你核定好了,超過了物價局的規定,就是亂收費,當事人是要受到查處的。所以學校的自籌工資也不是很多。
沈士亮感到了工資的不夠花,除去生活開支,所剩不多,自己麵臨著一項迫不及待的任務,那就是改換行頭,自己是老師了,麵對的是青年學生,自己總不能也跟學生一樣,天天穿一條灰不溜秋的牛仔褲,教師有教師的儀表,要講究衣著的品味和質量,總不能到地攤上隨便買一條穿上,那多沒麵子。可改換行頭要錢,買件像樣的衣服得攢上好幾個月,這幾個月生活就過得緊巴巴的。
除了改換行頭,鋪蓋也得更換,以前當學生,室友的情況都差不多,加上都是男生,對鋪蓋沒有什麼講究。現在當了老師,獨居一室,房中的陳設也就反映了你的生活水準。
有一天,數學課代表把數學作業送到沈士亮的房間來;就一間房無遮無攔,外人進了房間,房間裏的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課代表是個女生,她放下作業本,掃了房內一眼,說了句與她的工作毫不相關的話:“沈老師,你還蓋這樣的老式被子,早該扔到垃圾箱裏去了。”
聽課代表這麼一說,沈士亮的臉紅了,這種老式鋪蓋已經過時了,課代表的話也折射出了沈老師的經濟狀況不佳,讓他很沒麵子,應該換上新式的被套,一個人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床上度過的,床上用品自然得舒適上檔次,不能虧待了自己。
這樣一來,沈士亮感到錢更不夠花了,以前讀書時他沒有這種感覺,要花什麼錢開口問父母要,父母從未拒絕過。現在工作了,父母不但不給錢,反而要他拿錢回家,這讓他難以接受。除了放寒暑假回家給個100、200的,全當是交納生活費,此外是從未給過錢給父母。對他來說,就是想方設法多掙錢,才能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沈士亮感到不順心的,就是學生不好教,學生大多不愛學習,你在台上講,學生認真聽講的沒幾個,打磕睡的、講小話的、看課外書的,不按時完成作業的,比比皆是,老師提出批評,好不了幾分鍾,又依然如故。
這天,沈士亮到食堂去吃晚飯,七中的餐廳是沒有餐桌,就餐的師生捧著各自的飯盒,三五成堆,或站或蹲或走動,就跟工地上的打工者差不多。沈士亮看到了遊先初、張小明和劉洪波三人聚在一起閑聊,也加入進來。
聊的還是學生不好教的話題,沈士亮歎息道:“我讀高中時,哪有這樣的事。”他是在一中讀的高中,一中的學子大都是認真讀書者,七中的學子是無法比較的。
劉洪波說:“我聽老師們說,王安華老師在這方麵很有一套,無論怎麼調皮的學生,到他手裏就服服帖帖。我們不妨向他取經,看看有什麼訣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