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難道我媽早對我爸麻木了?”柳鈞想到傅阿姨說他媽是為了調回城裏才與他爸結婚,而似乎他爸外遇好幾年才被他媽探知,“可若是早麻木了,又為什麼會自殺?”
“我沒見過你媽,不好說。”崔冰冰想想錢宏英那張臉,但不便明講,“你看你做人光明磊落,跟我開誠布公,就不用像錢宏明在家也得鬼鬼祟祟。所以人的路怎麼走,全是自己決定,別人真插不上手。”
柳鈞一笑收手,不再鑽牛角尖。在崔家吃一頓晚飯,又拎了滿滿一包吃的,其中有崔父以動手術的手醃製的鹹鴨蛋,和崔母做的很多菜,就是擔心兩個年輕的在保姆回家過春節的時候可能餓死。第二天早上兩人喝粥,崔冰冰又烙了蔥油餅,炒一盤青菜,切一隻鹹鴨蛋,再切一塊風雞腿。崔冰冰刀工了得,將鹹鴨蛋一分為二,大小相同,可是裏麵的蛋黃分布就難掌握了,崔冰冰上桌就主動挑了蛋黃少的那一半來吃。
柳鈞盛來兩碗粥,見此就道:“幹嗎切開呢,一人一隻多好,公平合理。”
“我就是要跟你分著吃。”
“那你挖點兒蛋黃過去,別你爸醃的蛋,精華全進我肚子裏。”
“你這大少爺不肯吃蛋白,少給你點兒蛋白,省得又剩下一半蛋白不吃,浪費可惜知不知道?”
柳鈞不禁笑道:“一家子的事,關上門還真是外人難以猜測。有誰想得到你阿三這麼彪悍的人,回到家裏是這麼三從四德呢。原來你阿三的三,是三從四德的三。”
“你心裏對我是不是還生出三貞九烈的幻想?不,其實我可能是三教九流,更可能是你的三皇五帝。”
可桌麵擴音器傳來上麵淡淡的哭泣,兩個人當即扔下粥碗飛奔上樓,一個放下三皇五帝的架子,一個放棄做老婆三從四德的沙文豬的幻想。
錢宏英眼看著自己的計劃被柳鈞破壞,心頭非常來氣。對柳鈞,她沒措施,不免將所有的氣轉移到弟弟和弟妹身上。錢宏英心說,一樣的有手有腳,一樣的平民出身,嘉麗還有重點大學文憑,憑什麼吃不消一個自家公司的出納職位。錢宏英憤而告辭,出來正好遇見回家的弟弟,兜胸一把扯住,拉到一角:“我今天才想起來,你在外麵花天酒地,我在家替你擺平你老婆,你們一家子夠瞧啊。”
“我每天那麼多事,哪有時間花天酒地,也不會去亂七八糟的地方,姐又不是看不到我工作量。”
“你春節前三天,在新開的那家商務會所,不叫小姐去什麼去,你以為我不知道。以後你家有事別找我,沒空,我也不是三頭六臂。”
“姐,嘉麗不是不會開車嗎,你就……”
“誰天生是會的,不會就學,怕什麼,我難道就是女超人,管了自己還得管你們一家。哦,對了,你們要學梵文,學澳大利亞紅酒與智利紅酒的區別,學咖啡哪兒產的怎麼烘焙,敢情我是打粗工的老媽子。”
“姐,不是這麼回事。”錢宏明拖住怒氣衝衝的姐姐,想拉進附近一家春節照常開業的咖啡店慢慢談,但被錢宏英猛一甩手,又是一瞪眼。錢宏明在他姐姐麵前不敢造次,隻得看著姐姐開他用過的寶馬三係車離去。他認定姐姐氣的是他,可是又從來不舍得罵他,隻能拿嘉麗出氣。姐姐氣頭上的話他又不好對嘉麗講,免得兩人心生齟齬。
可是家裏總有那麼一些事情,不僅嘉麗無法解決,他才剛退休的嶽父母因為人生地不熟,也行事不便,需要有人幫忙。再說,他剛通過姐姐買下一幢雙聯排別墅,裝修的事兒本來可以委托姐姐監管,現在可怎麼辦,難道大包大攬地交給裝修公司?那不知得多花多少錢,而且還質量有問題。可是,再回頭去找柳鈞幫忙,他此時已經說不出口,柳鈞現在也有了家小,而且是個超級大忙人,幫一兩次可以,多幫……柳鈞剛才不已經說了,總跟兄弟老婆湊一起不是回事。這事兒,還真不知道怎麼跟嘉麗說。
偏偏錢宏明春節去上海後沒幾天,家裏中央空調不製熱了。嘉麗不知情,打電話到錢宏英的手機。不料這回錢宏英的手機由辦公室秘書接聽,嘉麗隻好留個電話,請姐姐打來。結果姐姐一直沒打。嘉麗再去電話,依然是秘書接聽。她與父母商量,大家都覺得應該找物業,物業一聽,建議他們找品牌維修站的專業人士來看。嘉麗記得當初裝空調是柳鈞一手幫辦,家裏翻箱倒櫃也找不到空調維修單,盡管丈夫曾叮囑她柳鈞現在忙得焦頭爛額盡量別去打攪,可是家裏凍得冰窟窿一樣,嘉麗隻能打電話找柳鈞。
柳鈞卻剛好被安總請去給調查小組做說明,他也不記得當初的空調說明有沒有給錢家,就讓在家的崔冰冰幫忙找一下。崔冰冰哪有這個空,幹脆一個電話打給嘉麗,讓嘉麗抱小碎花到她家住幾天,等柳鈞回家再解決。嘉麗哪好意思,此時一圈兒賠笑下來心頭也惱了,發個短信把事情扔給無所不能的錢宏明。錢宏明當然清楚他姐姐不接電話的原因,現在電話都是來電顯示,隻要一看是嘉麗打來的,她轉手讓秘書擋駕就行。他隻能給外貿公司的員工打電話,讓解決老板家的小問題。其實問題很簡單,找到室外機看看是什麼牌子的空調,上網查一下公司網站,再順藤摸瓜摸到本地維修點,即使手頭沒有安裝說明書和保修單,可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宏明的員工不會替老板省錢,多花點兒錢什麼問題都能解決。無非就是一個方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