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長子要承擔的比次子多,得到的關注也應該比次子多,這話錢惜卓早便想說卻是不能,說了便是寒父母和祖母的心,興許更會弄巧成拙,更招哥哥氣恨,如今卻是無礙了。

他言罷,太公主便將他攬進了懷中,一陣好孩子的喊,那邊新雅也紅了眼眶。錢若卿歎了一聲,卻突聞院中門外似有什麼動靜,他心思一動,唇角微揚。

果果在親事上動手腳一事下人們是皆不知曉的,如今更是摒退了所有下人,那麼門外絕對不會是丫鬟婆子們,隻會是一人……

他正想著,房門突然被推開,接著一個人影便快步閃了進來,幾人瞧去看不正是錢惜政。隻見此刻他滿麵淚痕,目光全是懊悔和自愧,正淚眼朦朧地盯著錢惜卓。

那日錢惜卓意外落水險些死掉,他便想了極多,更是內疚不已,後來弟弟病重,衝喜,一連串的事,便是他再混也是知道事兒的,加之父母,祖母對他未曾橫加一指,這更使得他不停地反省,再反省。如今又不巧聽聞了弟弟的話,簡直無地自容。

一時衝動奔了進來,錢惜政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嘴巴張了張,最後隻吐出一句,“二弟!”

錢惜卓見他這般,卻站起身來,快步過去握住了兄長的手,眼圈也紅了,叫了聲,“大哥!”

兩兄弟對視,已是多年的心結豁然而散,血濃於水,油然而生。

太公主三人見兩兄弟如此,自是高興不已,莫說是新雅和錢若卿,便是太公主心裏對果果也存了份感激。又了錢惜卓的話,太公主心中的不暢已去了不少,如今又想到果果來,便又是一番心境了,太公主便將錢惜卓再次喚到跟前,問道:“你老實告訴祖母,可是真願入贅東亭侯府?”

聞錢惜卓肯定地答了,太公主才又道:“卓哥兒可是瞧上了關家那丫頭?”

錢惜卓不想祖母竟會當著這麼些人,尤其是大哥的麵兒問出來,一時怔住接著便連耳根子都紅了,隻是他心中卻也知道,此刻由不得他猶豫和不答,忙便定了定神,竟是肯定地道:“祖母,她極好。”

他一言倒是惹的父母和大哥皆笑了,太公主愣了下,卻知卓哥兒是個麵皮最薄不過的,既如此說便是喜歡極了的,不覺點著他的頭也笑了。

才到五月,京城的天已露了夏日的炎熱,正午時分,陽光正盛將北城樓上的青瓦照的明晃晃一片,越發顯得燥熱了起來。

這般燥熱,一如此刻雲怡忐忑而焦躁的心。她一身布衣,包著藍布起碎花的頭巾卻難掩美麗的容顏,黛眉微蹙,一臉焦急和不安地不停向城門處凝望。見她這般,慧安回頭接過冰心手中的綢傘,揮退一眾隨從,執著傘上前撐在了雲怡的頭頂,勸道:“進車中休息下吧,昨日還差點暈過去,如今怎經得住這般暴曬。”

雲怡卻似未曾聽到她的話般,隻轉過身來拉住慧安的手,急切地道:“殿下的車駕怎麼還沒出城?他會不會出意外?”

慧安見她如此,目光中升滿了疼惜和無奈,勸慰道:“你別急,皇上既下令將隱太子禁於皇陵,令其伺候祖宗,改過悔悟,那便不會更改主意。離定的時辰還有兩刻時呢,一定會來的。”

雲怡聞言這才神情微鬆,可隨即卻又一急,道:“殿下,他會不會恨死了我?他會不會不願再瞧見我?”

慧安見她一臉擔憂又期待地瞧著自己,那目光像是生恐得不到甜點的孩子,她的心便瞬間酸澀了起來,緊了緊雲怡的手,這才笑著道:“不會的……”

太子謀逆,太子一黨盡數被賢康帝嚴懲,隻賢康帝卻饒了太子一命,更給了太子幾個姬妾恩典,隻將她們貶為庶民。

而右相被滅九族,雲怡兄長的冤屈也得到了昭雪,雲怡的侄子如今早已長大,學問極好,隻等著明年參加科舉,瞧關元鶴對其的評價,將來定會有一番作為,可雲怡……雲怡到底是愛上了太子啊。

慧安本還想再勸勸她,此刻見她這般卻是一句勸說的話都吐不出了。隻願太子能做個明白人,莫要將錯都糾結到女人的身上。

平心而論,這些年太子對雲怡是極好,為了雲怡多年來頂著各方壓力,竟是生生空著太子妃之位,當年他甚至動了立雲怡為太子妃的念頭,為這他將雲怡兄長一案翻了出來,因欲給雲怡兄長平反險些和右相鬧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