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新皇登基 (2)(2 / 3)

“年兄,有一事,春芳想就商於年兄,可否借年兄一步說話。”李春芳從後麵趕上我,拉了拉我的衣袖說。

“喔?閣老有命,敢不凜遵?”口中如是說,心裏卻我有些驚詫。雖然李春芳是我的同年,又在翰林院同僚數年,但是我們彼此並無深交。李春芳以狀元身份授翰林院修撰,即以擬寫青詞為務,旋即就在西苑當直,在專門為詞臣修造的直房裏,專心精製青詞,由此飛黃騰達,早已貴為閣老。我在內心對他一向鄙夷,所以從不與他接近。他有何事要我參議呢?心裏思忖著,就吩咐轎夫,跟隨著李春芳的轎子,一同到了李春芳的家裏。

“年兄看看這個。”在李春芳的花廳裏,剛剛用了口茶,李春芳便轉身進了書房,拿出一封信,遞給我。

我接過一看,是王世貞寫來的。匆匆瀏覽了一遍,原來是王世貞想請李春芳轉圜,請求為其父平反的。

幾年前,王世貞父親王忬以灤河戰事失利,詔逮下獄。王世貞當即辭官,與其弟王世懋日在京師,托門說客,求乞於嚴嵩及諸權貴,甚至跪在嚴府門前求情,當時曾轟動京師,仍未能解救乃父性命。嘉靖三十九年十月,王忬被斬,王世貞扶柩歸鄉,從此歸隱不出。雖然仕途坎坷,然則文名卻日盛一日,當下已是無可爭議的文壇領袖了。我原以為,王世貞由此就絕於官場了呢,想不到他依然牽腸掛肚!於是,我又細細讀了一遍,這樣一段話,尤其讓我品味再三:

至於嚴氏所以切齒於先人者有三:其一,乙卯冬仲芳兄且論報,世貞不自揣,托所知為嚴氏解救不遂,已見其嫂代死疏辭戇,少為筆削。就義之後,躬視含殮,經紀其喪。為奸人某某文飾以媚嚴氏。先人聞報,彈指唾罵,亦為所詗。其二,楊某為嚴氏報仇曲殺沈煉,奸罪萬狀,先人以比壤之故,心不能平,間有指斥。渠誤謂青瑣之抨,先人預力,必欲報之而後已。其三,嚴氏與今元老相公方水火,時先人偶辱見收葭莩之末。渠複大疑有所棄就,奸人從中構老不可解。以故練兵一事,於擬票內一則曰大不如前,一則曰一卒不練,所以陰奪先帝之心而中傷先人。

王世貞將其父被殺歸罪於嚴嵩的陷害,而嚴嵩之所以陷害他除了因為王世貞父子對楊繼盛、沈煉被冤殺鳴不平外,還因為嚴嵩、徐階勢同水火時,其父被懷疑棄嚴就徐。不管這些說法是不是事實,王世貞以此立論,說明他還是很有心機的。

“年兄看,該怎樣?”李春芳問。

“居正不在其位,無置喙餘地啊!”我搪塞說。

“年兄總是這樣說!”李春芳有些不悅,但是依然笑著,“你我與元美有同榜之誼,故而就商,願聞高論。”

我不好再敷衍,於是說:“既然當年思質公之被難,乃是前宰陷害;而前宰之所以陷害,也有疑他棄嚴就徐的緣由,那為思質公昭雪,元翁當欣然首肯,石麓年兄再從旁進言,應無幹礙吧?”

“隻是,新鄭……”李春芳話沒有說完,但我已經明白了,他是拿不準高拱會不會同意,難怪要特意我商榷。

“新鄭乃思質公的同年,有同榜之誼,當無幹礙。”我說。

“可是,”李春芳壓低聲音說,“聽元美言,新鄭與思質公雖為同年,平時相待甚薄,彼時思質公被難,元美兄弟也曾向新鄭求情,新鄭竟無動於衷。元美為此感傷極矣!”

“此中情由,今日方可言也。”我為高拱辯解說,“當年新鄭在裕邸,朝野皆以長史目之,關涉嚴氏父子,新鄭恐為裕王招禍,不敢有片言相進,非新鄭薄情,是為裕王計!當年儲位虛懸,暗潮洶湧,裕王驚懼萬端,端賴新鄭周旋,論救嚴氏父子的政敵,必越發堅嚴氏父子為景王謀位之心!對此,元美未必盡知,因此而對新鄭不能體諒,實在對新鄭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