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宋江起義與農民戰爭(宋江之一)(1)(2 / 3)

至於宋江義軍的具體戰績,正史野史幾無涉及,這似與作者的偏見有關。倒是與宋江起義有涉的些許封建官吏的墓誌銘披露了一些消息。當然,所披露者都是宋江的敗績。宣和二年底某個時間,宋江乘朝野上下驚恐於方臘義軍打擊之際,擴大活動範圍,繼續殺富濟貧,由山東向南方“轉略”。在南下途中,經過沂州(今山東南部臨沂一帶):

未幾,(蔣園)徙知沂州。宋江嘯聚亡命,剽掠山東一路,州縣大震,吏多避匿。公獨修戰守之備,以兵扼其衝。賊不得逞,祈哀假道。公嘸然陽應,偵食盡,督兵鏖擊,大破之。餘眾北走龜、蒙間,卒投戈請降。或請上其狀。公曰:“此郡將職也,何功之有焉。”(宋·張守:《毗陵集·秘閣修撰蔣園墓誌銘》)

這位知州蔣園懂點兵法,使義軍中計落套,損失不小,但敗而不亡,北撤退入龜山和蒙山,稍作整頓,即繼續南下,來到江蘇北部的沭陽,受到退養在家的承議郎王登、其子縣尉王師心的“引兵邀擊”:

(王登)其後(王)師心,為海州沭陽縣尉。遇京東劇賊數千人,浮海來寇。公適就養在邑,命(王師心)引兵邀擊境上,馘渠首數十人,降其餘眾。一道賴以安堵。(宋·葛勝仲《丹陽集·承議郎王公墓誌銘》)

公諱師心……海州沭陽縣尉。時承平久,郡縣無備。河北劇賊宋江者,肆行莫之禦。既轉略京東,徑趨沭陽。公獨引兵要(邀)擊於境上,敗之,賊遁去。(宋·汪應辰:《文定集·顯謨閣學士王公墓誌銘》)

也許是“郡縣無備”的狀況太普遍,致使宋江義軍警惕性不高,讓小小的縣尉得手。但宋江等又是敗而不亡,所謂“遁去”,即撤走之意。王師心的勝利絕不是大勝。墓誌銘一般有“拔高”以誇耀墓主之陋習,他們的禦盜軍功大概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功勞。所以蔣園落得個“何功之有”以自謙的美名。從王師心“獨引兵”和蔣園“獨修戰守之備”來看,宋室各級官吏隻知“避匿”,真能守土拒“盜”者,並不多見。

宋江的移軍南下,出於何種意圖,史書上沒有明文記載。看來,很可能是想與江浙一帶的方臘起義軍會合,或配合作戰。因為方臘起義於宣和二年十月,被斬於宣和三年八月。宋江南下之時,正是宣和二年底到宣和三年初。也正是方臘起義如日中天之時。據說是方臘族人的南宋人方勺在其私家著作《泊宅編》和《青溪寇軌》中透露了此中消息:

宣和二年十月,睦州青溪縣堨村居人方臘,托左道以惑眾。……十二月四日,陷睦州。初七日,天章閣待製歙守曾孝蘊以京東賊宋江等出青、齊、單、濮間,有旨移知青社。一宗室通判州事,守禦無策。十三日又陷歙州。(宋·方勺:《泊宅編》卷下)

自青溪界至歙州,路皆鳥道縈紆,兩旁峭壁萬仞,僅通單車。方臘之亂,曾待製出守,但以兩崖上駐兵防遏,下瞰來路,雖蚍蜉之微皆可數,賊亦不敢犯境。公宋江擾京東,曾公移守青社,掌兵者以霧毒為辭,移屯山穀間,州遂陷。(宋·方勺:《青溪寇軌》)

正當南方的方臘攻陷睦州、威脅歙州之際,宋江義軍出擊青、齊、單、濮四州,這種嚴峻形勢震動了宋庭最高決策層,宋徽宗有旨命天章閣待製曾孝蘊“移守青社”,保衛歙州。曾孝蘊利用方臘軍進攻道路上“峭壁萬仞”的有利地勢,在兩崖上“駐兵防遏”,斷定起義軍“不敢犯境”。但是,掌兵的通判州事“根硬”是宋徽宗的“一家子”,所謂“宗室”也,不聽號令,以躲避崖上“霧毒”為理由,把守軍撤到山穀間,因“守禦無策”而導致歙州陷落。方臘陷歙州,有宋江牽製曾孝蘊的原因。方勺的記載,此點甚明。

就在宋江雖然小有失敗,但仍然率部向南挺進之時,宋江的起義事業開始由峰巔下滑。他遇上了有政治頭腦和軍事鬥爭經驗的北宋末期名臣張叔夜,導致了宋江的戰敗被俘。

張叔夜(?—1127),字嵇仲,開封人,宰相張耆之孫。自幼喜談兵打仗,大觀年間中進士。擔任藍州錄事參軍時,解決北宋與西羌的糾紛,收複若幹被西羌占據之地,建立西安州。出使遼國,在宴會上彎弓搭箭,一舉中的,使遼人驚歎不已。他暗中繪製遼地山城郭圖,獻給徽宗,為滅遼作了準備。他的堂弟張克參與彈劾蔡京的行動,蔡京遷怒於叔夜,將叔夜貶為西安草場監。在西麵邊陲一住數年。宋徽宗突然想到了他,召他回京擔任中書舍人。叔夜極力陳述當時吏治的弊端,提出改革意見,得到一些朝臣的支持,徽宗把他提為禮部侍郎。這一來受到蔡京更大的妒忌,將他貶為海州知州。於是,宋江遇上了這個勁敵:

張叔夜,字嵇仲,……有文武大材。後起知海州,破群盜宋江有功。(宋·徐夢莘:《三朝北盟會編》卷八十八)宣和三年二月,甲戌,降詔招撫方臘。……癸巳……是月方臘陷處州。淮南盜宋江等犯淮陽軍,遣將討捕;又犯京東,江北,入楚、海州界;命知州張叔夜招降之。(元·托克托:《宋史·徽宗本紀》)

宣和二年十二月,盜宋江犯淮陽及京西、河北,至是入海州界,知州張叔夜設方略討捕招降之。(宋·李燾:《續資治通鑒長編》卷十八)

張叔夜……以徽猷閣待製出知海州。會劇賊宋江剽掠至海,趨海岸,劫巨艦十數。叔夜募死士千人,距十餘裏,大張旗幟,誘之使戰。密伏壯士匿海旁,約候兵合即焚其舟。舟既焚,賊大恐,無複鬥誌,伏兵乘之,江乃降。(宋·王賞、王偁:《東都事略·張叔夜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