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0章 懵懵懂懂地亂處置一頓(李逵之二)(2)(3 / 3)

雖然毛澤東說三位梁山好漢“是我們路線的人”,並要親自介紹他們“進共產黨”,但舉他們為例,還是當成“反麵教員”來看待的,因為這三個好漢“好殺人,不講策略,不會做政治思想工作”。也就是說,他們不能正確地開展黨內鬥爭,更不能幫助和團結“犯路線錯誤”的同誌。

李逵的“好殺人,不講策略”,已如前述,這裏隻看李逵的“不會做政治思想工作”。李逵的服人,從來不講心服,隻是一味力服,動不動就是叫板斧說話。如小說第四十一回,宋江在眾好漢劫了江州法場,智取無為軍後,懇請眾位好漢都上梁山———

(宋江)說言未絕,李逵跳進起來便叫道:“都去,都去!但有不去的,吃我一鳥斧,砍做兩截便罷!”宋江道:“你這般粗鹵說話!全在各人弟兄們心肯意肯,方可同去。”眾好漢要不要都上梁山,李逵和宋江采取了完全不同的方法:李逵逼之以斧,不上梁山的“砍做兩截”,是以力服人;宋江動之以禮,懇請在先,力求“心肯意肯”在後,是以理服人。相比之下,李逵不僅不會,是幹脆沒有想到政治思想工作。宋江別的方麵且不論,僅就動員眾好漢上梁山這件事來說,他的辦法確實體現了革命領袖的組織才能。革命靠覺悟,革命靠自覺,這在封建時代也是如此。牛不喝水強按頭,強扭的瓜兒不甜,縱然李逵的板斧把眾好漢逼上梁山,不“心肯意肯”者,終會叛變、開小差或消極怠工的。

確實,火辣辣革命的李逵“不會做政治思想工作”。毛澤東舉出李逵等人的“缺點”,就當時的主觀願望來說,是希望人們“擺事實,講道理”,幫助和團結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的彭德懷等同誌,他的初衷是好的。可是由於毛澤東同誌本身繼續著“左”的錯誤,影響到黨內相當一部分李逵、武鬆、魯智深式的幹部,他們不是擺事實,而是無中生有;不是講道理,而是無限上綱,實際上在搞“殘酷鬥爭,無情打擊”。

山東沂水縣百丈村農民李逵,“自小凶頑,因打死了人,逃走在江湖上”十餘年,後來流落江州在戴宗手下當個小牢子。如果對他做點階級分析,他是個典型的遊民無產者。

在革命隊伍中,出身遊民無產者階層的人為數不少。早在毛澤東上井岡山前的1925年底,他在《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中,就對這個階層作過透徹的理論分析:

此外,還有數量不少的遊民無產者,為失了土地的農民和失了工作機會的手工業工人。他們是人類生活中最不安定者。他們在各地都有秘密組織,如閩粵的“三合會”,湘鄂黔蜀的“哥老會”,皖豫魯等省的“大刀會”,直隸及東三省的“在理會”,上海等處的“青幫”,都曾經是他們的政治和經濟鬥爭的互助團體。處置這批人,是中國的困難的問題之一。這一批人很能勇敢奮鬥,但有破壞性,如引導得法,可以變成一種革命力量。(《毛澤東選集》第1卷,第8—9頁)

是的,毛澤東的分析判斷無疑是正確的,如何對待李逵一類遊民無產者,是中國無產階級革命的“困難的問題之一”!

因為,他們既有“很能勇敢奮鬥”的一麵,又有“破壞性”的一麵。對他們的兩麵性,很不好把握,有利於革命,也有害於革命,怎樣“處置”,頗覺“困難”。

毛澤東多次批評李逵的“破壞性”:

中央革命根據地時期(20世紀30年代初),他批評李逵的缺乏調查研究,不了解實際情況,莽撞行事,是給“左”傾教條主義(本本主義)畫像;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初始階段,他批評李逵的“不注意政策”,濫打濫殺,意在經濟建設中盡量做到主觀能動性與經濟客觀規律的統一,掌握“同地球作戰”的戰略戰術;黨的核心領導層對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的認識發生矛盾,毛澤東在主觀認為彭德懷等同誌犯了“右傾機會主義錯誤”的時候,為貫徹團結———批評———團結的鬥爭方針,他批評李逵“不會做政治思想工作”等缺點,意在對犯錯誤的同誌一看二幫,搞好團結。應該說,毛澤東對李逵式的遊民無產者對革命的破壞性的認識,不僅是清醒的,而且是深刻的,並時刻保持警惕,盡管他的有些初衷沒能實現理想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