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同高俅的鬥爭,是地主階級內部這一派反對那一派的鬥爭。
《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3卷,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年1月第1版,第475頁。
高俅是《水滸傳》中重要的反派人物,從藝術的角度說,也是塑造得十分成功的、有血有肉有個性的封建地主階級官僚的反麵典型。
毛澤東對高俅這個人物,似無正麵的評議,隻是在評論宋江時,側麵點到他:
宋江同高俅的鬥爭,是地主階級內部這一派反對那一派的鬥爭。
這個評論主要是對宋江和宋江所領導的“梁山運動”階級屬性的認定,但是我們從中卻可以看出毛澤東對高俅的兩點認識:高俅是封建地主階級一派勢力即封建官僚在朝派的代表人物;高俅是“梁山運動”的主要對頭。
毛澤東對高俅的側評,在《水滸傳》中可以找到大量證據:
在小說中,高俅是與蔡京、童貫、楊戩並列為“變亂天下,壞國、壞家、壞民”的“賊臣”;人們習慣上又把高俅列為“六賊”之一。
《水滸傳》寫高俅是無賴出身,本是脫胎於南宋人王明清的筆記。其中說到高俅乃蘇東坡的小吏,“筆劄頗工”,寫得一手好字。蘇軾離京外放,將他推薦給樞密都承旨王晉卿。王晉卿和端王很要好。一天散朝,端王向王晉卿借掠鬢用的蓖刀,用過後有留下之意。王晉卿說:“我最近做了兩副,一副未用過,一會兒派人送來給你。”當晚,高俅奉差送去,正值端王在園中蹴球,給他找到機會顯示自己的球藝。端王大喜,將他留下,日見親信。一個多月後,宋哲宗駕崩,端王登上皇帝寶座,高俅也一下子成為朝中顯貴。不幾年,拜節度使,升任使相,成了統率禁軍的長官。高俅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父兄子侄皆受恩澤。《水滸傳》在高俅發跡不走正道方麵進行了大肆渲染。
高俅這個浮浪破落戶子弟,集中了寄生在商品經濟發展而日趨繁華的城市裏的遊民無產者的種種劣根性:他“自小不成家業”,隻好流落到東京開封府,城裏城外,為人幫閑,且學到了一套幫閑的本領,“吹彈歌舞,刺槍使棒,相撲玩耍,亦胡亂學詩、書、詞、賦”。由於品質劣下,“每日三瓦兩舍,風花雪月”,為人告發,被開封府斷了二十脊杖,迭配出境發放,弄的“東京人民都不容他在家食宿”。高俅隻好先投賭坊柳大郎,再投藥鋪董將士,又轉薦小蘇學士,再薦駙馬王晉卿。小說借董將士、小蘇學士之口,將高俅貶得一文不值。如董將士自肚裏尋思道:“這高俅我家如何安著得他!……他卻是個幫閑的破落戶,沒信行的人;亦且當初有過犯來,被斷配的人,舊性必不肯改。若留在家中,倒惹的孩兒們不學好了,……”小蘇學士也是心下想:“我這裏如何安著得他!……”(第二回)
像高俅這樣一個不齒於市民群眾的流氓無賴,由於偶然的機緣,因為一個“鴛鴦拐”,受到了也具備“浪浮子弟門風”的端王的賞識,從此遭際端王,平步青雲。端王登基後,不到半年,就抬舉高俅作了殿帥府太尉。“抬舉高俅求氣力,全憑手腳會當權”,高俅以不正當的手段投靠上封建統治集團,成了政治上的暴發戶,又反過來仗勢欺淩城市居民,成為一個騎在他們頭上的新惡霸。這種新惡霸對市民的壓迫與欺淩,比起正統的地主官僚來,更為直接、凶暴和卑鄙。政治暴發戶高俅上台之後,劣跡昭彰。第一件事就是公報私仇。當上太尉頭一天,就把八十萬禁軍教頭王進拿來出氣,原因隻是高俅學槍使棒時,曾被王進之父一棒打翻,始終耿耿於懷。受到高俅的倚勢報複,王進歎道:“俺道是什麼高殿帥,卻原來是東京幫閑的圓社高二……他今日發跡,做得帥府太尉,正待報仇。我不想正屬他管。”這就一語道破了高俅是個“子係中山狼,得誌更猖狂”的勢利小人和政治流氓。
在眾多奸臣中,首推高俅與梁山結怨最深:他的幹兒子高衙內看上了林衝的妻子,他就放縱其為非作歹,任其淫垢他人妻女,為滿足其霸占林衝之妻的私欲,不惜施寶刀計,賺林衝入軍機重地白虎節堂,將其刺配滄州,又買通解差半路謀殺,派人至滄州火燒草料場,必欲置之死地,把林衝逼上梁山;楊誌辛辛苦苦收拾了金銀上京謀求門路,想要官複原職,又是被高俅趕了出來,以至買刀殺人,淪為罪囚;魯智深也是因為救助林衝得罪了高俅,在大相國寺無法容身,才殺上了二龍山落草;高唐州知府高廉,是高俅的叔伯兄弟,是他把柴進折磨得奄奄一息,又使妖法折了梁山不少軍馬,高廉被梁山義軍殺死之後,高俅又顯露出公報私仇的狹隘心機,大聲疾呼要剿滅梁山賊人;高俅又是統治集團中力主軍事鎮壓的人,在多次征討梁山失敗後,他本人又三次領兵攻打梁山,結果全軍覆沒,他自己也被生擒,被釋放前他一再表白要回朝奏請招安,還京後為掩飾敗績推病不出,並將隨來的梁山頭領軟禁;梁山泊全夥受招安後,他力阻徽宗封授諸人官職,後與楊戩合謀,將宋江、盧俊義毒死。高俅是《水滸傳》所塑造的成功的反麵典型,他的發跡和劣行,標誌著北宋王朝的腐敗和沒落,從他身上,充分反映了封建地主階級的陰險毒狠,荒淫無恥,以及毫無道義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