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0月17日晚的政治局會議上,江青手裏拿著“風慶輪”事件的傳閱材料,以咄咄逼人的口氣質問鄧小平:“你對批判‘洋奴哲學’,究竟抱什麼態度,是讚成還是反對?”
鄧小平實在忍無可忍,回敬道:“你這種態度,政治局還能合作嗎?你這是強加於人,難道一定要讚成你的意見嗎?”
鄧小平氣極,拂袖而去。政治局會議不歡而散。
張春橋稱這次政治局會議為“二月逆流”;姚文元則在日記中稱“已有廬山會議氣息”。
借評《水滸》繼續幹把周恩來打成“投降派”的勾當,倒符合“四人幫”的邏輯。
周恩來對“四人幫”的陰謀十分清楚。1975年9月20日,身患絕症的周恩來入院接受第四次手術治療。進入手術室前,在這生死難卜的時刻,周恩來特意讓秘書取來他於1972年6月23日在批林整風彙報會上所作的《關於國民黨造謠誣蔑地登載所謂“伍豪啟事”問題》的專題報告錄音記錄稿,用顫抖的手親自簽上名字,並寫明:“於進入手術室前,一九七五年九月二十日。”這份記錄稿是他委托鄧穎超親手整理的。
在進入手術室時,他大聲說道:
“我是忠於黨,忠於人民的!我不是投降派!”
這是悲憤的抗議!生死難卜的周恩來決心用真實的曆史材料洗刷“四人幫”之流潑到身上的汙泥淖水!
這是悲壯的進軍!身患絕症的戰士仆倒前也要奮勇向凶惡的敵人進擊。“我不是投降派!”聲震環宇,氣壯山河,足令妖魔鬼怪膽戰心驚。
就在手術中,發現周恩來身上的癌瘤已經全身擴散,無法醫治。鄧小平當即指示醫療組:“減少痛苦,延長生命”。
12月間,周恩來對前來看望他的葉劍英等人說:要注意鬥爭方法,無論如何不能把權落到“四人幫”手裏。又說:鄧小平比我幹得好。
周恩來以自己的方式,向“四人幫”進擊!
張聞天:用唯物史觀評《水滸》的“不夠多”
政治生活幾乎遺忘了他,他卻沒有遺忘政治生活。
1975年8月下旬,老資格共產黨人張聞天從廣東肇慶申請移到江蘇無錫。張聞天到無錫的時候,“四人幫”正利用毛澤東關於《水滸》的評論,把矛頭指向所謂“否定文化大革命”、“架空晁蓋”的“現代投降派”。張聞天瀏覽當時的報刊文章,既不滿,又不安。10月7日,他在給外甥馬文奇的信中寫道:
“關於《水滸》的評論,現在很多,我看得很少。從曆史眼光,即從唯物史觀的眼光,評論《水滸》的,似乎還不夠多。但《水滸》終究是小說,不是曆史。”(程中原:《張聞天最後的腳印》,《世紀風采》2000年第8期;《新華文摘》2000年第11期,第121頁)
9月下旬到10月,張聞天讀了幾部《水滸傳》的續書,研究的重點放到了中國曆史特別是宋史上去。他先請保衛人員到無錫市圖書館借了《中國通史簡編》和《清代通史》兩部書,10月18日又親自步行到圖書館借書,後來又開列書單,請人去借過幾次。借閱的書籍有《宋論》、《續資治通鑒》、《讀通鑒論》等。“以古為鑒,可知興替”。他是要借鑒古代曆史經驗來洞察複雜變幻的現實鬥爭。
張聞天曾經任黨中央“總負責”達八年之久,是黨內外久負盛名的理論家。1959年,他因眾所周知的原因,被迫退出政壇。1975年,他時值暮年,但他一刻也沒有停止對真理的思考。報刊上發表的評《水滸》文章“很多”,而他看得“很少”,不屑一顧之情溢於言表。更為透徹者,是指出能運用唯物史觀評《水滸》的“不夠多”,又加“似乎”二字,更耐人尋味。其實,他正揭出了“四人幫”《水滸》評論中的唯心史觀的絕症。隻是他身在困境之中,迫於環境又怕給外甥帶來政治麻煩,動筆用字故意輕描淡寫罷了。
胡喬木:不應把曆史和現實作膚淺對比
就在“四人幫”連篇累牘地發表評《水滸》文章,抓“黨內投降派”鬧得甚囂塵上不可開交之時,鄧小平同意國務院政治研究室也要寫評論《水滸》的文章。鄧小平指示:
不要光講現成話,要講幾句新話;不要影射,要講道理。(夏杏珍:《1975:文壇風暴紀實》,中共黨史出版社1995年11月第1版,第139頁)
胡喬木按照鄧小平指示的精神,著手組織寫作評論《水滸》的文章。
對文章的寫法,胡喬木作過幾次指導性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