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逆女當初違背她的意願,非要追著衛昭去江州,自己那般出色的長子,又怎會墜馬,導致腿上落下了殘疾?
在廣仁寺陪著長子念經茹素的這段時間,蕭氏無時無刻都不在想,如果她的兒女裏非要有個摔折了腿的,那個人為什麼不是被長興侯與宮中的貴人寵壞了的李長願!
李長願靜靜地看著蕭氏,她從母親眼裏,沒有看到屬於一個母親的慈愛,也沒看到為了家族利益著想的理智,有的不過是將多年的怨懟報複在她身上的快意。
這四年來,無論蕭氏提出多麼過分的要求,李長願都沒有一絲猶豫地向她低頭了。
可這一回,麵對將她的尊嚴踩在腳底的衛昭,她忽然發現實在沒辦法低頭,再用贖罪的心態,去滿足母親無理的要求了。
想到這裏,李長願自嘲一笑,道:“母親的這個決定,父親不會同意,陛下與皇後也不會同意。”
話音落下,整個西廂寂靜無聲,周遭空氣冷得如同結了冰。
“郡主該喝藥了!”外頭的小丫鬟捧了一碗煎好的藥走進來,向西廂裏的三人各行了一禮,把藥送到李長願手中,脆聲聲地說道。
李長願接過藥碗,半垂著眼簾,吹了吹有些燙的藥正要喝,隻感覺右手被人狠狠一扇,手中的藥碗便飛了出去。
她下意識想去接,隻感覺自己手上燙得一疼,就聽蕭氏忽然高聲嗬斥:“你以為你算什麼東西?搬出他們來壓我!若非你是從我肚皮裏鑽出來的,你以為宮裏會對你如此寵愛?”
李長願驚愕地抬起頭來,隻見蕭氏的嘴角向下抿著,雙目圓瞪著看著自己。褐色的藥汁流了滿地,一股苦澀的草藥味在廂房裏彌漫開來。
來送藥的小丫鬟隻有五六歲,嚇得“哇”的一聲,站著原地手足無措地哭出聲來。
李長願忙讓她出去,那邊蕭氏臉上怒氣更甚,一步上前狠狠扯了她一下,道:“你是聾了還是啞巴了?我和你說話你沒聽見嗎?給我跪下!”
李長願沒有防備,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右手正好按在地上的碎瓷片上,頓時鮮血淋漓。
“妹妹!”李長留反應過來,頓時嚇得臉色蒼白,連忙從懷裏抽出手帕捧著妹妹的手,嘶啞著聲音大喊,“來人,快來人!”
張修遠是到了廳堂之後,才發現自己忘了取藥箱的,正好侍劍又去給他泡茶去了,他便親自跑一趟回來取藥箱,沒防備就撞上了這一幕。
也是臉色一變,立刻走進西廂,取了藥箱裏幹淨的紗布給李長願止血。
他可算知道這位小郡主出身高貴,又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怎麼就患上思慮過重的病了。
外頭有那麼一位忘不了別的女人的未婚夫婿,家裏又有這麼一位恨不得把她推進火坑的母親,隻怕聖人都做不到輕鬆悅愉!
本來別人的家務事,按理他不應該管,可看到眼前這一幕,也忍不住嗬斥道:“多大的火不能等病好了再發嗎?如今這丫頭身子虛,你是不想她好過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