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更梆,故人來!(2 / 2)

哎,想貴為天子的那位,好好的安寧榮華不享,不遠千裏跑來這邊陲小城找苦吃也就罷了,可那些為仕途懸梁刺股的文人士子,為生計奔波忙碌的平民百姓,怎也這般狂熱,害得自己這幾日腰酸背痛不說,連去初雪樓的機會也沒有,好不苦惱!

雖然抱怨,心裏卻不禁對那些敢犯上作亂置九族株連而不顧的亂臣賊子,又多了幾分好奇!

說書人柳一枝,來巨鹿已有一月,因其學識廣博,口才非凡,漸為巨鹿人熟知。步入不惑之年的他麵容清臒,玉麵長須,一身藍衫,此刻正襟危坐,一手撫須,一手將酒杯置於案上。遠遠看去神色如常,但其眼眸深處,此刻卻劃過一絲憂慮!

剛才自己所講的天仙降妖記,本是隨口杜撰而來,甚至連野史都沾不上邊,不過在其中加以獲美,得寶,奇遇等情節,就讓眾人心曠神怡,食髓知味,如此下去,隻怕人心不古......

想那東虞霸主虎視耽耽,西荒天驕又欲擇肥而噬,再觀我朝朝堂再震,想起那道天讖,頓時胸懷激蕩。哎,莫非,天要亡我大夏!念及此處,悲鬱莫名的他又灌下兩口玉稻。

那些長期在聽雨樓聽書的人,早已經習慣了說書人的中場小憩,想那柳先生此刻定是搜腸刮肚,醞釀詞句,為那下半場更精彩的故事準備。而那些新來的異客,似也並不著急,閑暇之時,便你一句,我一句的胡吹亂侃了起來!

經常來聽雨樓聽書的人,雖然出身不同,但或多或少都有點見識,為尊者諱的道理,在此時此地,那定是要深深銘記的。所說的也大抵是什麼奇人,怪事,豔談,這其中的意味,在座的大多知曉!

對於台下眾人的喧鬧,柳一枝不以為意,如禪定老僧!

豈為稻梁謀,還是皆為稻梁謀?轉念想到此處的他黯然一笑,清了清嗓子後,醒木一拍,便講起了那位萬乘之尊千騎破百城的不世英勳來,抑揚頓挫間,又贏得了滿堂喝彩。

巨鹿城說大也不大,城內大抵有五千來戶常住人家,加上異地的客商,幾近有三萬之數,可在那西南三州諸城中,排名墊底。但每逢集日,商旗林立,人流如織,道也有五分繁榮景象。由於地理的緣故,盤桓此地的人卻是五花八門,販夫走卒,道佛盜妓,三教九流幾乎無所不包,也稱得上魚龍混雜。隨著前幾日附近州府好事之人的大量湧入,原本的五分繁榮,再添兩分!

若不是昨日三千“魚鱗軍”的大力整飭,隻怕這小小的巨鹿就要人滿為患,城將不城了!“魚鱗軍”,這是大夏人私下對天子近衛禦林軍的諧稱,皆因市井坊間流傳,源於當年禦林軍的第一統領姬天縱孤身斬殺了一條滄海凶獸,剝鱗製甲犒賞虎賁彪炳的事跡。而所謂的天子身前三尺,唯有刀鱗,也由此而來。

聽雨樓早已閉門謝客,惟獨那塊金字招牌在屋簷兩盞大紅燈籠的映照下隱約可現,此刻的巨鹿城民大都休憩,一因天氣寒冷,二為宵禁。也算寬闊的大街上除了一隊隊衣甲鮮明,神情肅穆的禦林軍,再無雜影。時過三更,除了杜老根的冷硬梆子,便隻剩下那一道道整齊有力的腳步聲。

聽雨樓的西北閣樓,此刻卻仍有燈光。說書人柳一枝,正背窗而坐,在一張如雪玉宣上奮筆疾書,好一個筆走龍蛇,氣勢如虎,一股決烈之氣更欲透紙而出。忽然一陣寒風拂過,仍在提筆的的他對驟然而啟的窗戶未知未覺!

“柳侍讀果真一字千金!”

一道沙啞冷漠的聲音,在他耳旁一如春雷般炸響,又如戰鼓般雄烈!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