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雪語氣清冷,卻如一道晴空霹靂,筆直刺入聶挽兒心胸,也不管她咬牙切齒麵紅如血,又冷冷說道:“想我夫君鎮東大將軍雲霄,大伯雲雄,拒東虞霸主數十萬虎狼大軍於青雲州外,十年不得寸進,是何等的英勇忠心,可誰曾料到最後卻葬送在一紙荒唐之下。”
說到這裏,寧靜雪一臉黯然,片刻之後見她繼續說道:“這滔天冤恨,七年未血,我寧靜雪死不足惜。忍辱偷生至今,盡管天下人罵我厚顏無恥,我不在乎!”
聶挽兒此刻心神激蕩,玉手顫抖之下,那黯紅長刀又下壓一分。
寧靜雪不管眼前飄飛的斷發,擲地有聲道:“隻可惜,現在的我不能昭雪沉冤,但總有一日,我會殺盡那些不恥之人,屠盡那些無義之輩,縱受千刀萬剮,也九死不悔。想那日雲英巨鹿之死,的確和我有關,不過至今我還有一事未了,來日大仇得報之日,也是我引頸就戮之時!但此時,我不想多作解釋,而你,也休要再作糾纏!”
說罷,寧靜雪也不管雙眼通紅的聶挽兒是否答應,玉掌一收,不顧額頭滴下的鮮血,也不顧默默不語的兩人,轉身離去,背影孤決。
慕容羨待在原地一臉惘然,而聶挽兒一臉清淚,悲慟欲絕!
月上中天,夜靜無聲。
雁鳴山深處的一片密林之中,有一茅屋,茅屋不大,此刻仍有燈火。寧靜雪看著跪在香龕下的兒子不發一言,想起傍晚之時,在林間的誓言,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拿起桌上的酒囊,正想灌上一口,卻又聽到了自己那純真孩兒微弱但倔強的聲音。
“娘啊,爹爹是好人,可為什麼有人還要害他呢?”
寧靜雪放下手中酒囊,一字一句慢慢答道:“因為有人貪心,有人妒忌,因為他們都是無藥可救的大壞人,都是罪無可恕的大惡人!”
看著低頭思索的兒子,寧靜雪又平靜道:“有寄,娘不是對你說過了嗎,世間有很多的壞人惡人,他們看似與人寬厚親近,其實卻心胸狹隘無容人之心;他們明裏對你施以小惠,暗裏卻想搶奪你珍貴的寶貝;他們假意和你稱兄道弟,在你真正需要幫助的時候卻插上你兩刀,而你爹爹,就是被這樣的人所害,你說,他們是不是死不足惜,他們該不該死無全屍,死無葬身之地!”
雲有寄一臉惘然,這也難怪,年紀還小的他,一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對山外的世界很是陌生,更對那人與人間的相處之道無過多接觸和領會,此刻哪裏又懂得寧靜雪的說辭。
想到自己在渡口的所見,猶豫了片刻的他低低道:“外麵壞人很多,可好人應該也還有吧!”心裏卻在想著,那送自己糕點和茶水,後來卻和大寶打架的姨娘,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呢?
寧靜雪聞言,微微一愣,沒有回答。對自己而言,這世間,大都是些壞人,惡人。而真心對自己好的人隻有四個,三個已經早早含冤死去,而剩下的那一個他,卻天性純真還未長大。
自己這一輩子最美的回憶,應該就是在那霜降葉落的雨天,於漏簷下和他不期而遇。而生命最後最大的欣慰,就是生下了眼前人皆心疼的孩子。
雲有寄望著一臉淚光的娘親,站起身來,伸手輕輕擦掉她臉龐上那些微溫的淚珠兒,努力作出一副堅強模樣,稚聲安慰道:“ 娘別怕,爹爹雖然不在了,可還有有寄呢,有寄一定不會再讓那些壞人惡人欺負娘,娘別哭!”
寧靜雪環抱著那隱隱有淚光閃爍的雲有寄,低下頭去,深深地吻在那一片光潔溫潤的額頭上。片刻之後,隻見她又拿起酒囊,狠狠地灌了一大口。一時之間,飽受胸口千刃戮心之痛的她,笑靨如花,現絕世風華。
雲家有子,龍章鳳姿!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