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你可知此地有無張姓的大戶人家?其乃商賈之家。”褒可青走近詢問道。
“張?老夫並未見過此地有張姓的大商人,你們可以去五河鎮上看看,那曾是朔州最繁華的鄉鎮,可能有你想找的人”,老農回憶著說道,說完又默默低頭看向龜裂的田地。
“老丈,多日未降水,您看這田地能有什麼用處麼?”褒可青在老農身旁順勢蹲下,與老農一起看向田地說道。
“唉,一家五口都指著這幾畝田吃飯呢,俺家還好些,多年來存了些餘糧,不用像其他鄉民一般一日三次地排隊去喝那勞什子的米水,但俺家中的糧食也即將見底了,俺在家裏坐不住啊”,老農雖奇怪這個小娘子的舉動,但也想與人講講心中的苦悶。
“哦?老丈竟是如此厲害,還能存有餘糧抵抗如此困難的天災,您能否教下我,我也學習下”,褒可青好奇地問道。
“你這個小娘子有意思,你穿的綾羅綢緞,衣服便不一般,老農俺如果沒看錯,你家中定是富貴人家,還需要學這些麼?”老農更加好奇地反問道,他遠遠見過那些富家大戶的小姐,走路嫋嫋,動作優雅輕緩,與身旁這個女子完全不同。
但身旁女子的舉動和言辭絕非小家小戶出來的,更遑論她身後那個負手站立的男子。
“書中有許多的知識,但沒有解決朔州災情的好辦法,老丈跟我說說吧,如果可以,我便將辦法轉述給朔州州府胡海江,你看可好?”褒可青伸手抓起一捧幹裂的泥塊,對身旁的老農娓娓道來。
老農側過腦袋看著女子的動作,女子那白皙的手絲毫不嫌棄泥土的肮髒,而是緊緊抓住泥土,看著泥塊在掌心中碎裂成更小塊。
“俺早些年在家中後院挖了一個很大的地窖,西北一帶幹燥土厚,在地窖內儲存的糧食可以放很久。老農小時候餓過,多年習慣了儲糧,即便是稍好的年頭一家人也是餓著肚皮,不敢多吃,盡量將有限的糧食存放起來,所以當荒災一來,老農及一家子反而還有糧食吃”,老農收回了目光,依舊看向那荒涼的田地。
“可再怎麼省,也架不住荒災的繼續,再這麼下去,俺一家也要沒糧可食用了”,老農心憂地說道。
“老丈可知近些年朔州的降雨情況?”褒可青無法開口安慰老農,她現在做不了任何的保證,繼續問著自己可能會用到的信息。
“一般最早六月,最遲九月,便會有雨,但近些年雨量較小,對於田裏的糧食來說遠遠不夠”,老農回憶著說道。
“你可聽說過朔州一帶餓死人最多的地方是哪處?”褒可青狀似無意地問道。
“這個俺倒是聽說過,俺村裏有逃難來此地的鄉親親戚說過,他從羊渠鎮而來,那裏的鄉民無法生存。鄉民如此艱難的當口,當地的官員卻將那裏的鄉民當那雜草一般踐踏”,老農說起這個聲音中便帶了火氣,作為底層百姓,他最厭惡憎恨的便是貪官。
“我知道了,謝謝老丈”,褒可青拍了拍手,對著老農表達了謝意。
“你如果見到了州府胡大人,能否幫俺帶句話,他這些年為朔州百姓做的事,俺們鄉民都看在眼裏,是老天爺心狠,俺們不怪他”,老農見褒可青有走的意思,趕忙說道。
朔州府衙內的兵甲有許多都來自朔州當地的農戶,休沐回家便會說起州府胡海江的為人處事,平日裏一日僅二頓,而且還是吃糠咽菜。胡大人從未剝削過老百姓,百姓有眼睛也有耳朵,都記在了心裏。
“我知道了,老丈,我必定帶到”,褒可青鄭重地應道,站起身與元狩帝一起往回走。
老農愁苦的情緒因為褒可青的應承得到了一絲安慰,朔州雖連年荒災,但也的確有一個極好的父母官在全力撐著朔州的天。
“胡大人可詢問過這些農戶有關抗災的辦法?”褒可青與元狩帝回到了隊伍中,褒可青繼續沿著河道上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