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幸名園太後圖歡娛 坐便殿主事陳變政(3 / 3)

這光緒帝究非昏庸之主,目睹這種現象,心上如何不惱?

愈是惱怒,變政的心也益急。那天和翁師傅議定之後,準備在便殿召見康有為,谘詢一切。原來這康有為素有大誌,他在甲午之前也曾上書條陳政見,什麼停科舉、興學堂之類,那些滿洲大臣隻當他是狂言囈語,將他的條陳壓住,不許上呈。但翁同和做主試官時,讀了康有為的文章,驚為奇才,便給他中了進士。這樣一來,翁康有了師生之誼,所以翁同和在德宗麵前竭力地保薦。光緒帝有心要召見康有為,麵詢一番,終以格於規例,不便越禮從事,隻下諭著康有為暫在總理衙門學習行走。過不上幾時,擢康有為做了翰林院侍講,這時又下諭召見。

到了那天,康有為便翎頂輝煌地到便殿見駕。光緒皇上等他禮畢,就問他自強之策,康有為便陳述三大策:一是大聚群才,以謀變政;二為采取西法,以定國是;三是聽憑疆吏各自變法,改良政治。此外,如請詳定憲法;廢去科舉,謀興學校;開製度局;命親王遊曆各國以偵察西國之良政,譯西書以灌輸知識;發行紙幣,設立銀行,為經濟流通之計;天下各省各府辦文藝及武備學堂,練民兵以修武事。種種陳述,滔滔不絕,真是口若懸河,頭頭是道。光緒帝聽罷,不覺大喜,又讚歎了一會,諭康有為退去,並令保薦新政人才,以便實行變法。這時,李鴻章與俄國訂約後,往各國遊曆初歸,光緒帝惡他甲午之戰不肯盡力,著令退出軍機閑居。後因兩廣總督出缺,命李鴻章外調,出督兩廣去了。恭親王奕訢雖然剛直,但自甲午後起複原官以來,對於政事不似從前的嚴厲了。不料老成凋謝,恭親王忽然一病不起。耗音傳來,太後和皇上都十分震悼,立命內務府賜給治喪費一萬元;諡號忠王。這且不提。

再說,光緒帝自召見康有為之後,一心要行新政。恰巧侍郎徐致靜,侍讀學士徐仁鏡、徐仁鑄,禦史楊深秀等上書請定國是。光緒皇上至雌,變法的主意越發堅定了,便於四月二十七日下了一道詔書,道:頻年以來,戰事紛興,外患堪虞,朕甚憂之。於是內外臣工多主變法自強,乃決意先行裁汰冗員,立大小學堂,改武科製度等,已審定試辦施行。無如舊日臣工,堅以墨守舊製,擯除新法為目標,眾口呶呶,莫衷一是,遂有新舊製度之紛爭。

然時今日,內而政治不修,外則虎視鷹瞵,俟隙輒進,苟不謀自強,將何以立國!且自強之道,首以強民富國為前提。但士無良師,奚能實學?惰兵不練,何以禦侮?長是以往,國何能強?徒見大好河山供強鄰蠶食而已。經審之再三,以國是不定,則號令不行,他日之流弊,必至互起紛爭,於國政尤無所補。

查中國曆朝,各行其法,各事其所是;戰國之世,其國雖統於周,而列國之製度,各行其善,無有相同者。矧新陳代謝,自古已然;既采新製,則舊製自不能存在,擇善而從,國之大道也。嗣後內外大小臣工,王公以及士庶,務宜備力向上,發憤圖強;習聖賢禮義之學,采西學之適於製度者借補不足。維求精進,以期有用。京師為全國首區,學堂自宜創辦!所有內外臣工,王公以下,至於各部司員子,八旗世職,乃文武後裔,其願入學堂者,準其入學肄業;俾養成人才,為國家出力,共維時艱。凡爾臣工等,不得徇私援引,因循敷衍,致上負朝廷諄諄告誡之意,下亦自誤誤人,後患莫大焉。特諭內外臣工,一體知之,欽此!

自這上諭一下,光緒皇上銳意變法的話自然喧騰人口了。

那康有為也不時召見谘詢,一時聖遇之隆,滿朝文武大吏無與倫比。康有為保薦了幾個新人物幫同辦理新政。他所保薦的哪幾個人呢?就是徐致靜父子仁鑄仁鏡三人,他的兄弟康廣仁。

弟子梁啟超本來是廣東新會縣舉子,這時得他老師康有為的保薦,賞六品銜,發在譯書局裏辦理譯書的事務。湖南巡撫陳寶箴也保薦了劉光第、楊銳,侍郎徐致靜保薦了譚嗣同、林旭。

戶部左侍郎張蔭桓保薦了王錫蕃,禦史楊深秀保薦了丁維魯。

以上幾個人都是飽學之士,可算是人才濟濟了。還有張之洞一班人也幫著辦理改變科舉的章程;王鳳文請設立賑施,蕭文吉請整頓絲茶,以興實業;禦史曾宗彥奏請開辦農務;王錫蕃請辦商業;李端棻請整則例;袁永昶奏請籌辦八旗生計;滿人禦史瑞詢,連字也不識半個的,卻居然也上章請辦報館,以靈通消息。光緒帝見奏牘紛紜,大都是有益於新政的,便也一概容納,把獻策的人還得嘉獎一番。因此那些無聊的滿人也挖空心思,競陳政見了;也有似懂非通的,光怪陸離,笑話百出。竟有請皇上入耶穌教,重習西書的奏本出現。光緒皇上看了,隻付之一笑而已。但皇上對於諸臣關於新政的條陳,因為來者不拒,都給他們一個容納,所以弄出一場禍來了。是什麼禍呢?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 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