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 一個人的寂寞 (2)(1 / 2)

我俯身看著那些照片,黑白的簡單色調很是懷舊,看著那個時代的人的結婚照笑容都有點僵硬,我嗬嗬地笑。

老伯說:“嗬嗬!那個時候的人拍照就講究個精神麵貌,新郎新娘說話也是要以毛主席語錄來開頭。” 我明媚地笑,“真有意思,以前看這樣的照片總覺得那個時候的?  人傻氣。” 老伯繼續移動著木板,我看著整幅的玻璃窗上鑲嵌的照片。

驚詫地發現居然有民國時期女子穿著旗袍的影像,甚至有戰爭時期橫屍遍野的淒慘畫麵,抗日戰爭時期日軍撤退的境況…… 這是第一次在照相館看到這樣的照片, “老伯,您的照相館怎麼會有這樣有曆史價值的照片的?” “那你覺得照相館該是些什麼照片?結婚照、生活照、見證照?” 老伯摸了摸自己睿智的光禿頭,樂嗬嗬地繼續說: “這些照片是我學生時代跟著部隊拍的,那時候照相不像現在就是采風,也有人是為了留念。

我那時候也是個熱血少年,跟著部隊就拍下了這些照片, 拍完就把底片寄給報社。” “老伯過去是戰地攝影記者?”我的雙眼煥發出光彩。

老伯點了點頭繼續侍弄他的木槿花, “不隻是為了報道戰爭的情況,更重要的是這些照片將是一種見證。

這些照片見證了那個戰爭年代的中國,也見證了一個民族在苦難中重振的曆程。” 他說著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睿智的光腦袋, “攝影說小了,是愛好;說大了,就是用你的眼睛和快鍵去見證一段段曆史。” 說完他拿出了相機對著未開花的木槿花拍照, “我眼神不好了, 但是想拍的時候就拍,也是老來有所圖啊。” 這是我從未了解過的攝影,無論是我還是連朝,我們這個年代生長的孩子都沒有經曆過戰爭或者天災,我們更多地感受到的是精神上的虛空匱乏中的痛苦。

而那些血肉紛飛,那些槍林彈雨,那些動蕩年代離我們是那麼遙遠而不真實。

而攝影的喜悅並不在於你的視覺如何,而是那份純粹的喜悅,像是老伯已渾濁的雙眼亦能這樣攫取這木槿的朝夕變化。

我淋著微雨跑回舊屋,翻亂了箱子裏的衣物、書本,最終它像是?  一個初生嬰孩般被我捧起,我最終對著它落淚。

這是爸爸在我眼角膜移植手術出院那天送給我的,他知曉我的痛楚亦是要告訴我如若還是喜歡就堅持。

可我卻把它收起來,看不到了我以為我就不會去想,但最終它卻像是那本跟隨錦躍多年的日記一樣與我四處奔波。

雙眼被淚影恍惚了,走到了窗台看著窗外水鄉裏庸常溫馨的生活,我第一次按下了它的快鍵,拍下那一刻的天空,拍下我的仰望。

那個月是安好無聲的,我收拾著自己的心情,也收到錦躍的郵件。

她訴說著生活裏的點點滴滴,畫廊的境況在她逐日熟識之下漸漸好轉。

我們彼此傾訴,彼此安撫,多年以來,我不再把她當做那個離棄我的母親,而是一個相知相惜的女子。

那個月的下午,在我回複錦躍郵件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在那個地方多少生命在頃刻間覆滅,有多少生命亦在廢墟中呼吸抽痛。

第二天清晨錦躍打來了電話,話音裏滿是哀傷, “小禾,四川地震了,我要回去。” 我猛地打開電腦,瀏覽我多日來不曾關注的新聞。

那些生命覆滅的畫麵,那些伸手觸及希望的鏡頭,那些與安寧一般年紀的孩子,那些號哭的母親…… 我難以掩抑自己的淚水,“我看到了。

你要去,是嗎?” “嗯。

我要回去。” “我和你一起去。” 我們踩著瓦礫廢墟前行,錦躍緊緊地抓著我的手,卻能感到她手掌裏的溫度漸漸失去,微微顫動。

原來我們是受不了這樣的坍塌和覆滅。

我一路走在錦躍的身後,看著那些哭泣的母親,那些無依的孩子,一路淚流。

錦躍鬆開我的手,拿起掛在胸前的相機對著那所傾倒小學裏依然不倒的五星紅旗拍下來,我看著眼淚順著她閉上的眼睛流下來。

這是月號下午,我和錦躍抵達了那座瞬間傾覆的古城。

我們一路抓拍著死亡、解救、廢墟,還有那屹立不倒的國旗。

夜晚我們自己煮簡單的飯菜喂飽自己,偶爾有小孩跑過來, 我把兜裏的巧克力給她。

她亦嗬嗬地笑著拿去,孩子終歸是孩子。

錦躍抬頭對著我笑,多日來不見的安和。

我們對坐著吃著那些麵條,這裏是記者們的聚集地,大家繁忙地煮著晚飯,偶爾談話, 偶爾給家裏打電話,偶爾各自忙碌。

“這裏是不是感覺安寧些?” “嗯。” “我不知曉該不該讓你一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