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 洋媳婦初見公婆(2 / 3)

而如果蔣介石發現蔣經國功課沒有完成,或者闖了禍,總會嚴厲地批評他。蔣經國作為長子和獨生子,身上背負著的是父親沉重的期望。這壓力在蘇聯時稍微減輕了一些,但等他一回國又變得如山般沉重。

幸好還有家鄉奉化溪口的山水可以紓解一下蔣經國鬱悶的心情。這是他出生和成長到12歲的地方。兒時的他淘氣頑皮,像一匹野馬一樣拉不住韁,給母親毛福梅和祖母王采玉惹了不少麻煩。想到那些趣事,想到很快可以再見到母親,蔣經國回家的腳步也就更匆忙了一些。

等走進豐鎬房的正房,蔣經國發現這裏已經換了擺設。過去老式的古典家具改成了一色的西洋家具,大廳裏鋪著高級的英國地毯,陳設格外奢華。在一大排沙發前,正中端坐著一位手拄藤杖,身著長袍,神色冷峻的禿頂而清瘦的老人。

那位正襟危坐的禿頂老人,正威嚴地注視著蔣經國和芳娜。蔣經國在一刹那間怔住了,在他的印象中的廣州戎裝佩劍的父親蔣介石與跟前的父親反差太大。蔣介石消瘦了,也老了許多,但是一種血緣的湧動和親情的關切讓他刹那間紅了眼眶。蔣經國便拉了芳娜一把,衝動地走上前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毯上,依照蔣家的老規矩,向端坐在上的蔣介石叩下頭去,口中喊道:“父親,不肖子蔣經國回來啦!”

蔣介石雖然預先已知道分別12年的兒子馬上就要來見他,但蔣經國真的跪在他麵前時他還是吃了一驚。因為當年送他赴蘇時,還僅僅是個15歲的小孩子,且長的又瘦又小,而如今12年過去,他已是27歲的成熟青年,身材比過去長高了,而且敦厚而篤實,身穿一套銀灰色的西裝,顯得瀟灑和幹練。就在蔣經國剛才沒進門之前,蔣介石還為他當年在蘇聯罵他的往事有些惱火,可是現在看到兒子風塵仆仆地跪倒在自己麵前磕頭喊“爸爸”時,他的怨恨全消。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親自彎腰將蔣經國攙扶起來,緊緊抓住他的手,含著淚光的眼睛在蔣經國身上掃來掃去,半晌說道:“你……你真的長大了!”

沉默瞬間,蔣介石的目光又掃到呆立在門廳前的芳娜。這位從俄羅斯來的洋媳婦雖然明白中國的儀式,但是麵對蔣介石強大的氣場,卻莫名害怕起來,不敢上前,更沒想到要跪下磕頭。

“芳娜!你怎麼還愣在那裏?還不快過來行禮?”蔣經國從蔣介石忽然又陰沉的臉色上,意識到了什麼。急忙回身一看,才知道是怎麼回事,忙對芳娜喊道。

芳娜急匆匆走上前來。她緊張而又惶惑。聽到丈夫的喊聲,她才知道那位禿頂老人就是她的公公,即赫赫有名的中國國民黨總裁蔣介石。芬娜親切地來到蔣介石麵前,用剛學會的中國話,笨拙地喊了聲:“父親!”

蔣介石眯起眼睛,很是看不習慣芳娜的金頭發和藍幽幽的眼睛。他雖然從蔣經國寄回來的照片中粗粗了解了芳娜的輪廓,但是猛一看這豐富的色彩,還真有些不太適應。

芳娜有些尷尬,更覺得手足無措。這位從小生長在俄國西伯利亞鄉村的孤兒,僅僅是在來中國前,在國民黨駐莫斯科大使館的牆上見過未來公公的照片。在蘇聯,親人相見總是熱烈的擁抱、親吻。沒想到如今在中國,卻要她跪在地下。她以為蔣介石對她很不滿意,緊張地抓住了蔣經國的手。

蔣經國見芳娜被蔣介石冷落在那裏,有些神不守舍,便急忙對蔣介石說:“父親,我在蘇聯這些年很艱苦,前幾年在莫科斯上學還過得去。後來,因為蘇聯接二連三地發生殘酷無情的政治鬥爭,我被迫到了蘇聯最寒冷的西伯利亞。在那裏,如果沒有芳娜給予我的患難之情,我恐怕早已活不下去,今天也不可能回到您的身邊來!芳娜初來中國,有些禮節不懂,語言不通。如果芳娜有什麼失禮不周之處,還望爸爸您看在她與我多年患難之情,給予諒解!”

蔣介石聽了蔣經國的話,又聯想起宋美齡的誇獎,從心裏對芳娜產生一種喜愛之情。他微微地側轉身來,重新以欣賞的眼光打量著芳娜,心中那種不太適應漸漸被一種莫名的愛憐所代替。

蔣介石慢慢地說:“言語不通可以慢慢地學,但更重要的是要學中國的禮節,中國的文化。我馬上命令他們去選一位合適的教師來輔導你。”

然後蔣介石起身說:“你們還沒有見過你母親吧?她在後麵等你。你們快去吧,別讓她等急了。”

芳娜還愣在那兒,直到看見蔣經國一臉笑容地站起來,她才鬆了一口氣,知道蔣介石這關算是過了。

3.西式新娘中式婚禮

蔣經國和芳娜按照蔣介石的要求,先拜宋美齡,再拜蔣介石,最後才拜見自己的生身母親毛福梅。蔣經國心裏雖然反感,但是他也明白如不見宋美齡,蔣介石可能就不會接受他和芳娜,那後果可能不堪設想,所以心裏縱是一百個不願意,此時此刻也得奉旨行事。不過見了宋美齡認其做母親也隻是逢場作戲,畢竟他與宋美齡沒有任何感情,更談不上養育之恩。而他心中念念不忘、巴不得立刻就見到的是對自己有養育之恩的生身母親毛福梅。

至於芳娜,在蘇聯時,就聽蔣經國經常對她談起毛福梅這位未謀麵的中國婆母的苦難經曆。蔣經國也曾當她的麵誇過他的母親聰慧嫻靜、心地善良。她也想早點見到這個真正的婆婆。

在豐鎬房主樓“素居”的西側,有一棟6間青磚平房。蔣經國帶著蔣方良在那裏見到了獨居於此的兩鬢蒼白、容顏憔悴的老母親。蔣經國執意要下跪,毛福梅心疼不肯。母子兩人拉扯半天,哭成一團,連語言不通的芳娜在一旁都忍不住抹眼淚。

當初蔣經國被帶到上海讀書的時候,毛福梅是一萬個不同意。蔣介石和毛福梅的感情破裂後,兒子是她唯一的寄托和期望,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他被人帶走?那一天毛福梅還和蔣介石大打出手,但終於還是拗不過蔣介石的一句話——要想讓兒子出人頭地,就應該讓他到大地方去讀書,見大世麵。

可是上海離溪口畢竟還近一些,等到蔣經國去了蘇聯,這位溪口的老母親的心真正像是空了一半。她牽腸掛肚地等蔣經國的消息,在局勢緊張的時候,夜夜以淚洗麵,甚至發出了“經國若不在了,我也死了算了”的毒誓。還好十二年沒有白等,這個兒子現在看起來的確是出息了,讓毛福梅十分欣慰。

愛屋及烏,毛福梅很容易就接納了芳娜。毛福梅萬沒想到兒子從俄國為她帶回如此俏麗的兒媳婦,滿心喜歡,緊緊地將芳娜攬在懷裏,胡亂地用手撫摸著芳娜的發鬢和臉腮,表示著心中無限的愛昵。

在芳娜的眼裏,蔣經國的生母毛福梅善良而平易近人,與先前見過的宋美齡不是一類人。宋美齡待她熱情,她總感到有些做作,而毛夫人的言談舉止使她感到充滿真誠。她心裏真正喜歡的倒是後見到的這位婆婆。

毛福梅最高興的是見到了一雙孫兒孫女。他們都繼承了芳娜的白皮膚高鼻梁大眼睛,粉雕玉琢一般,十分漂亮。毛福梅抱著這個,親著那個,恨不得都摟在懷裏,不肯撒手,非要求蔣經國讓兩個孩子晚上都跟她睡。

毛福梅還有一個心願,那就是替蔣經國和芳娜再補辦一次婚禮。蔣經國考慮到沒跟蔣介石提過此事,擔心給母親帶來不便,於是謝絕說:“我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何必再搞那一套呢?”

毛福梅堅持說:“不行,這個規矩是不能免了!你們在蘇聯受苦了,現在隻要娘還有一口氣,就非要你們熱熱鬧鬧地補辦一場婚禮不可!”

在做母親的人心裏,兒子的婚禮是這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這意味著向鄰裏鄉親交出一份成績單,讓他們看看自己教出的孩子是多麼優秀,娶來的媳婦是多麼孝順。她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怎麼可以錯過?

蔣介石知道了毛福梅的要求之後,也同意補辦婚禮。這是因為蔣介石已經認可了這個蘇聯媳婦。特別是他考慮到兒子在十分艱難的情況下,得到了芳娜的愛,那是一種十分難得的情誼。並且,蔣介石還從兒子蔣經國對芳娜的關切程度,覺察出這樁婚姻的基礎是相當牢固的。更為主要的是,芳娜在蘇聯為蔣家生下了一雙兒女,名正言順,深得蔣介石的喜歡。所以他親自下令為蔣經國和芳娜補辦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