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7章 贏得紅塵薄幸名(1 / 3)

1.金風玉露一相逢

一個普通女人的名字因為和另一個聲名顯赫的男人連在了一起,而在曆史上留下濃重一筆的故事並不鮮見。比如趙四:姓趙,排行老四。這再普通不過的昵稱,卻讓人們都記住了這個連大名都少為人所知的女人——趙一荻——張學良多年的情人和第二任夫人。

很多人都以為趙四美若天仙,豔若桃李,若非如此,怎麼能夠收住花花大少張學良的心?其實趙四的相貌在民國那些帶有古典氣質和摩登風味的女郎中,也隻能算是中上。再加上性格溫和,做事沉穩低調,更加不引人注目。她最大的優點就是身材頎長,體態婀娜,善於打扮,家境富裕,所以曾從時髦少女中脫穎而出,登上過天津的《北洋畫報》的封麵。

趙四1912年出生於香港,比張學良小11歲。據說她出生時,東方海天交接處出現了一道瑰麗的彩霞,望著織錦般絢麗的景色,父親趙慶華由之動情,遂給女兒取名為綺霞。趙慶華有六男四女,她最小。因為是庶出,她從小耳聞目染著母親如何操持家務,忍辱負重,將幾個孩子拉扯長大。所以她從母親身上潛移默化地學到了不少美德。

趙四的父親趙慶華在北洋軍閥統治時期,擔任過津浦、滬寧、滬杭甬、廣九等鐵路局的局長、政府交通次長、東三省外交顧問等職務,是個頗有名望的官員。在香港度過童年生活後,趙四隨父親來到了天津,就讀於天津浙江小學和中西女子中學,取英文名字Edith,一荻是譯音,因此又名趙一荻。天津中西女子中學是當時一所著名的貴族學校,很多達官顯貴家的小姐都在這個學校讀書。在這些粉紅黛綠的名門閨秀中,趙四學習認真,每次考試總是名列前茅。加之性情溫和,從不與別人爭吵,頗受同學、老師喜歡。

那時趙四雖然生活在燈紅酒綠之中,卻仍然不驕不奢。平日裏,她總是頭剪短發,穿著一般女學生常穿的那種高領斜襟兒短衫、深色的裙子、白襪藍布鞋,隻在節日或參加晚會時,才穿上比較鮮豔的禮服。但由於她身材苗條,端莊俊秀,有一種像璞玉或水晶般的典雅、純潔、玲瓏剔透的天然的美,反倒愈加顯得溢光流彩,楚楚動人,強似濃妝豔抹千百倍。

一朵出水芙蓉在繁華的社交場裏是不會被埋沒的。

20世紀20年代的天津,是僅次於上海的中國第二大城市。這裏有英、法、德、日等外國列強的租界,有五座外國教堂、七個洋人俱樂部、八個網球俱樂部和一個寬大的跑馬場。當時,北洋政府中有些達官貴人,嫌在北京過私生活有些拘束,便常溜到天津在交際場中品酒賞花,高歌酣舞,玩個痛快。

天津還有一個赫赫有名的蔡公館。蔡公館的主人叫蔡少基,也就是後來張學良的弟弟張學曾的嶽丈。此人在清末民初曾擔任過北洋大學總辦、天津海關道台,家資富有,又屬洋派,常常在家中舉辦舞會、放映電影,使蔡公館成為當時天津頗有名氣的上流社會交際場所。趙家的姐妹都喜歡交際,經常穿著入時的漂亮衣服,出入社交場所。她們經常談論起舞廳華麗的水晶燈,時髦的西洋樂隊和那些風度翩翩的青年才俊。說得多了,靦腆的趙一荻也有些心動,想要去舞會上看看熱鬧。終於在1927年一個春光明媚的日子,一個傳說了半個多世紀的動人愛情故事在天津蔡公館拉開了序幕。

舞會上,花香繽彩,酣歌妙舞,雙雙對對,裙帶飄飛。隻有一個年約十六七歲的窈窕少女靜靜地坐在大廳角落一張供休息用的圓桌旁,一邊喝著茶,一邊手托香腮,觀看著人們跳舞。就在趙四感到有些無聊的時候,舞場上突然蕩起了一陣輕輕的騷動,人們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轉向了舞廳的入口處,到處都在輕言細語地說著“張公子”的名字。

張學良帶著微笑走入舞廳,他摘下軍帽,脫去了鬥篷,裏麵穿的是一身筆挺的白色西服,係著一條深底紅條的領帶,紅白相映,越發顯得英姿勃發,風度翩翩。立刻有打扮入時的女人靠近張學良,爭相和他說笑。趙四已經出嫁的大姐見趙四傻站在一邊,滿臉疑惑,就過來解釋道:“這位是東北軍大帥張作霖的長子張學良,也是蔡公館的常客。他可是又英俊又有才華,年紀輕輕就當上少將。所以大家都在背後叫他少帥。”

趙四哦了一聲,再轉頭去看,張學良仿佛又多了幾重魅力,讓她心生愛慕。

而張學良在人群中一邊很不耐煩地寒暄著,一邊舉目掃射舞廳裏。很快從珠光寶氣的貴婦群中,他發現了一個穿著素色緊身衣,外麵罩著一件粉紅色百褶拖地紗裙的少女。那害羞的神情和清純的打扮令人一見傾心。

張學良不由得快步向趙四走過去,向趙四的姐姐說話:“馮太太(趙四的大姐是馮武越的妻子),好久不見啊。這位是?”

趙家大姐連忙介紹:“這是我最小的妹妹,排行老四,名叫綺霞。”

趙四站在一旁緊張得直絞手帕,低著頭什麼都說不出。

張學良更覺憐愛,便問:“四小姐你好,能不能邀請你一起跳一支舞?”

大姐擔心妹妹不善交際,會得罪了張學良,連忙解釋說:“老四她不會跳舞……”

“好!”

絳雪話未說完,便聽見趙四清脆地應了一聲。她默默地挽起張學良地胳膊,雙雙飄入舞池。

趙四好似沉睡已久的睡美人,終於等來了她盼望已久的王子。在中西女校的課堂上,在家人的口中,在閨密的私談中,她早就知曉張學良的事跡,張學良那英勇無畏、臨危不懼的英雄氣概在趙四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今得以見到本人,果然英俊颯爽,結實健壯,眉宇間凝結著一種為常人所缺乏的勃發英氣,特別是談吐不俗,雖為軍人,卻無絲毫武夫的粗野之氣,正是聞名不如見麵。

而張學良往來於京津之間,見過了無數名門閨秀,看慣了癡婦豔女,卻難得見到這樣不施粉黛、如清水芙蓉般超凡脫俗的女子。她那俊俏美麗的容貌,那烏黑深沉的眼睛,那閃動著光彩的秀發,那嫋嫋婷婷的身材,以及那顯然還帶有明顯的孩子氣的異常天真純樸的個性,都使他久久難以忘懷。

張學良的臂彎越抱越緊,兩顆心也漸漸越貼越近了。

一曲還沒跳完,張學良的副官火急火燎地找過來,把張學良叫到一旁,附在耳朵邊說了幾句話。張學良立刻對趙四說:“抱歉,公務在身,我必須走了。期待下次見麵。”說著,他伸出了手。

趙四被一股莫名其妙的情潮猛烈地衝擊著青春的心扉,頓感相見恨晚。正想和他談說點什麼,忽見對方那犀利的目光,正癡癡地盯著自己,頗覺羞赧,雙頰立刻泛起兩朵紅雲,忙又低下頭,默默地伸出了纖纖玉指。直到張學良離開,她才敢抬起頭,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戀戀不舍地看了又看。

蔡公館的初見,在兩個人的心裏都埋下了愛戀的種子。

2.青春作伴好還鄉

蔡公館一別,很長一段時間兩人竟無緣再見,徒留倩影英姿在彼此心底。

對正處於豆蔻年華的趙四小姐來說,感情不可能不發生變化。她比過去更頻繁地參加社交活動,不再那樣羞怯、那樣怕見生人了。但是她參加社交活動都為了能夠再見張學良一麵。但是張學良重任在身,軍務繁忙,少有機會出席社交場所。兩人心中卻都有諸多遺憾。

或許是機緣注定,或許是天公作美,不忍再苦苦折磨他們,兩人竟意外地再度相逢於北戴河。那個年代,每到盛夏,京津一帶的達官貴人常攜家眷到北戴河避暑。就在張學良忙裏偷閑,來到北戴河時,趙四小姐也隨家人來到這裏。

意外相逢讓一直對張學良魂牽夢縈的趙四喜出望外,張學良也是欣喜至極。在北戴河的那些日子裏,他們幾乎每天都見麵,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

隻要有張學良參加的舞會,趙四絕對會趕來。她不一定跳舞,有時就是坐在旁邊當觀眾,但隻要她看著張學良那穿著合體的白色西服的魁梧的體魄,那明朗、堅毅的臉,那劍一樣的濃眉,那如清泉般清澈明亮的眼睛,特別是那生氣勃勃、氣宇軒昂的神態,都會產生一種新奇的仰慕之情。而自從有了這種似水的柔情,她就常常變得焦躁不安起來,希望能夠經常見到他,同他跳舞,聽他講話。但當她冷靜下來,卻又暗暗責怪自己胡思亂想,因為對方對自己是怎麼看的,她全然不知,如果他並無此意,豈不成為一廂情願、自作多情嗎?這,多不好意思呀!

而趙四更擔憂的是就算張學良對她有意思,兩個人之間仍然有許多的阻力。張學良比她大十一歲,而且結婚十多年了,若是真的與他接近,同他交友,風言風語是少不了的,光是比較守舊的父親那一關,就難通過。父親在天津頗有名望,怎麼能讓女兒去給人做姨太太?這些矛盾的念頭充斥著她的頭腦,讓她左右為難。在沒有見到張學良的時候,她總是自責、懊惱、憂慮,甚至賭咒發誓不跟張學良再見麵。但是每次聽到張學良的消息,她又忍不住要去見麵。而回來之後,她往往更加憂慮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