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會有緣人(2 / 2)

書生見狀,往後退了兩步,靠近一棵樹身,怯怯地道:"幹什麼,強盜啊!這可是朗朗乾坤,有磚有瓦有王法的地方,你不能胡來啊!"又道:"我沒錢,要錢,要錢沒有,要命倒有一條,你來取吧!"說罷,把頭頸一挺,站立不動,等那人過來。

鼠須老頭也不答話,徑自走到書生跟前,探手從他懷裏掏出一個布袋,裏麵是五兩雪花白銀,道:"沒錢,這是什麼?!騙得了別人,騙不了我啊!好,算我倒黴,碰上你這麼個窮書生。"

書生見他把銀子拿走,手法之快,世所罕見,仿佛早就知道這銀子所處的位置。這銀子不多,卻是他上京趕考的川資路費,沒有了這銀子,一路上要飲風吸露,睡在草莽之中不成?

書生大悲,見他這般無賴,知道唉求無用,於是自感自憫,悲慟大哭,邊哭邊道:"看你上了歲數,還這樣蠻橫不講理,明明你的右肩已經好了,卻來屙我。這銀子可是我進京趕考的路費啊!"

鼠須老頭把銀子放在懷裏,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愛哭鬼,我權且為你保管而矣,休得再哭,且聽我言:前途逢王,始得石硯,良心居中,莫忘本源,三年五載,山中再見。"說罷,一掌朝那書生的麵門拍來。

書生不妨,往後就倒,那身後確是萬丈懸崖,他被老頭一推,徑直跌落下去,嚇得他不由得大叫起來,雙手往四周亂抓。哪裏還抓得到什麼東西?

他眼睛一閉,心裏說道,我命休矣!等了片刻,哪裏還有動靜,睜開眼一看,卻不由得魂飛雲端,不知就裏。再往四周看,那路邊哪裏還有半點樹木,但見世界清平,樹木繁盛,鳥兒嘰喳,卻是一個和風熙日的明媚清晨,哪裏有鼠須之人,哪裏還有懸崖峭壁?這莫非是一個夢?想到此,書生釋然,才記得昨日傍晚行得過急,錯過客棧,隻得在這莽蕩山的山神廟裏睡了一宿。

他釋懷站起,身上冷汗遇風,蒸發散熱,感到山風煦煦,涼意頓生,不由得打了個冷顫,伸手朝懷內摸去,又朝四周仔細觀瞧,不禁冷汗直流,大驚失色。

原來,書生一摸之下,卻發現懷中五兩白銀已不見蹤影,他以為起身的時候,遺落在地上,但又遍尋不到;他四下觀瞧,卻又見那山神廟屋頂坍塌,隻剩斷壁殘垣,而昨夜自已就睡在廟內,清晨卻在廟外,若非有人相助,自己怎能躲過這被屋頂壓身的劫難,這不是十分的奇怪?

書生呆立在那兒,想起鼠須之人,又曆曆在目,咬一下手指,十分疼痛,知道自己沒有死去。但自已如何睡在廟外,銀子是否真的讓鼠須之人拿走,卻又難分慮實。

他想的腦殼疼痛,也沒有什麼結論,轉念一想,他奶奶的,我還活著,還有什麼過不去的。自古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又有什麼"再見"的話兒,想來我也是被上天眷顧的好人,危難之際,有高人相救。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想罷,心情大悅,整理書生行路箱,拜了廟中神佛,尋了一處溪水,洗一洗臉,撣掉衣上泥土,順著那山道,直奔京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