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竟又是那個粗樸的泥哨。細細把玩下,灌些清水進去,湊在嘴邊,“瞿瞿”的水音。想起那個半清冷半溫柔的眸子,笑容,從嘴角蕩漾開來。
而此時,東榿皇宮的禦書房裏,哲太子正為東方平的一個提議吃驚不少。
“父皇!咎兒還且年幼!”
“你不是一直想重用他麼?這是一個考驗他對你是否忠心的最好機會。”
“這未免相煎太急!”
“哲兒,你將來是要繼承我東榿大寶的,要戒了這心慈手軟的毛病才好。為帝王者,殺伐決斷,當有帝王的魄力!”
“可——”
“莫非你對他並無十足把握?”
“父皇,有時候,外力是能夠改變人的念想和選擇的。”
“倘他定力夠強,任是誰,什麼事,終究奈何不得的。”
“那皇叔那裏——”
“我自會應對。”
哲太子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多說無益。斟酌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
“父皇,究竟何事讓你忌恨皇叔至此呢?”
東方平聞言臉色一僵。
“你隻需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可。這些雜務,不是你東榿王儲該費神的!”
見東方平動怒,哲太子不敢頂撞,隻皺緊眉毛,不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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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榿皇城北部的蒼鹙山是整個帝都中地勢最高點所在,山形並不險峻,相反,奇石異景,鳥語花香,是天然的禦花園。而東榿的皇宮,也確建於此。借其山勢,整個山南百裏平地,修起恒元、永乾、久陽三座禦殿,層層推進,雄偉壯闊。東方氏先祖不喜那飛簷鬥拱的建築格局,親自描了圖紙,著工匠依照其心意修起方方正正的宮殿樣式,高達三丈有餘,有巨大的盤龍立柱環繞,漢白玉雕成的圍欄和地麵四季不見片葉寸灰,獨顯皇家豪氣。而三殿之後的後宮,則依山而起,自半空裏望向三殿。幾處重要宮閣錯落有致,分布山間,別有趣致。
這東榿宮闈既不像楚宮南溟精致奇巧,也不弱北辰西炎粗樸曠達,而是自成一脈,獨顯厚重尊嚴。正如東方氏家風,謹、嚴、正、明。
哲太子和世子咎歸來後第三日的早朝。
卯時一刻,三百文官,四百武將皆按品朝服,靜候在熙正門外。宮中侍衛持戟對仗而立,沿管道至天階排出一列威風凜凜的隊伍。
朝鍾一響,大內總管張公公移步至天階邊,利聲宣布:
“上朝!”
百官低頭抬步,手持笏板魚貫而入。恒元殿裏,按品級分作了左右兩列。左邊一列文臣,首位即是哲太子殿下,齊王東方泰次之,再往後便沒有皇室宗親,左右丞相,各部尚書依次而下。右邊則是武將,三軍統帥竇毅竇元帥列首位,其身後是太尉及兵部諸將領。在東方泰被解去兵權之後,就隻能列文臣之次而非武將之首了。咎因為年幼,並未封爵,還無需每日朝堂點卯。
須臾,東榿國君東方平頂戴一十二旒平天冠,身著明黃繡金袞龍袍,腰纏碧玉帶,腳踏無憂履,麵色威嚴的端坐在了龍椅之上。眾臣行禮畢,東方平鋒利眼神往下一掃,
“眾卿可有本上奏?”
右丞相王其勳跨一步出來,躬身奏道:
“啟稟陛下,上涼河水患賑災銀項已經撥往滕州、韻州二府。工部李大人隨款前往,督察水利補修,災民賑濟事宜。”
“嗯。告誡這兩府知府,若有人借天災之利貪贓枉法、中飽私囊,朕決不輕饒!”
“是。”
隨後,禮部徐侍郎稟報本年會試各州科考安排情況;白衛門統領上奏穎州府山匪剿滅結果。諸等事宜,不一而足。
一個時辰之後,各項奏本基本完畢。騎兵都尉袁崇海略抬眼,得到皇帝一個微小的眼神示意後,移步出列,慢聲奏道:
“北疆盧興堡駐軍三年防務期滿,當派兵換防。”
“哦?”東方平合上手裏的奏折,“盧興堡如今守備為何人?”
“邑遠張啟昌張將軍。”
“如今京裏還有幾位三品之上的將軍?”
“還有二十一名,除禦林軍九位統領不在防務輪值之內,其餘十二位皆可外派。”
東方平點點頭。
“那麼,就海平胡惟遠胡將軍吧。”
“是。”
“此外——”東方平沉吟一下,瞟一眼齊王,問道:
“齊王世子今年,有十四了吧?”
東方泰心下一沉,也隻能拱手答之:
“下個月十五,便是十四生辰。”
“嗯——,齊王十四那年,早已封爵了。看來我這做伯父的,有些慢待侄兒啊。”
“咎兒尚且年幼,難當重任。還須曆練幾年,皇上厚待,恐折了他。”
“誒——,哪裏話!前日宮中,聽他談吐已經是少年英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