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朵花裏的張小麗是最嬌氣的,胡芳是最愛打扮的也是老頭們最不喜歡的,張小麗,胡芳雖都是完完全全的城裏人可都有著一樣的通病,就是讀書是腦殼裏長蟲一塌胡塗。三人中美子總是穿得很幹淨樸樸素素,襯出她的不完全同於兩人的美來。交往了一段時間,美子才知道胡芳在學生時就有了男朋友,現在又換了一個,而張小麗一直有人在追她,經常在廠門口象盯梢似的等她。
美子很不好意思和她們在一起談這些事,下班也開始避著張小麗,因為她總感到等張小麗的那個男的就象是個壞人一樣,而小麗卻以此暗底裏得意得跟什麼似的。但這使她想到了在船上和姨說的婆家,但這是應該大人們給她們說的,她從沒想過自己要象城裏人那樣去談戀愛。
但在廠子裏時間久了師付們漸漸和美子時而開起了一小玩笑,無非是帶玩笑的說要美子做他的兒媳,更有甚者象老頭們在競爭似的,一位姓張的老頭竟叫兒子有事沒事都到廠子裏來,他兒子來了廠子竟也學著有事沒事搭著美子來。美子心裏一下子亂開了,姨生氣了狠狠罵了張老頭,但因人家也沒什麼惡意也就作罷,隻是盯囑美子幹自個的事,別理睬那些老頭們。
這件事叫小麗和胡芳對他們最反感的了,她們在背後裏別提多厭惡的說:他那兒子再有本事有他那老子就夠了,跟他談?什麼玩意兒。她們說著也為美子憤憤不平起來。
胡芳這樣說著,是為美子明不平,可美子卻反而給她說的心頭一跳一跳的,美子畢竟是沒見過世麵的女孩,被這麼一說就好象與那男孩有了某種關聯,這之後反而在一兩次偶見到那男的時她竟象是怕他一樣避開但心卻始終在身後左右打探著,似乎在感覺那男孩的存在。
不想碰到卻偏偏身不由己的碰到他,一碰見美子的臉就鬧得個通紅。
自此美子的心在她那已十九歲的身體裏撲嗵撲嗵地跳開了。
因為張老頭兒子的事,小麗,胡芳和美子在一起時話比以前多了一些,美子感到和她們在一起,雖然有些不自在,可是她們畢竟天性相同,小麗話多起來象個瘋丫頭,胡芳說起她的第二個男朋友來便笑男孩子最傻,爾後小麗和她便放肆的大笑起來,漸漸的美子也和她一起小聲點的笑起來,她不懂她們說起的男朋友的事,也不知道男朋友和她們在一起做什麼,有一次胡芳皮厚地說他男朋友和她kiss,美子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傻傻的說,kiss是什麼?奇得胡芳瞪了老大的眼睛,你到底是不懂還是裝傻?胡芳驚奇的問。美子的確是不知道,還是傻傻的不知道,小麗和胡芳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倒。後來美子才知道她們說得kiss就是電影上的親吻,美子心跳得想到張老頭的兒子要是做了她的男朋友豈不是也要和她嘴對嘴的kiss,想到這美子一下為自己害羞起來,她不知道怎麼想到kiss就想到了張老頭的兒子,她傻傻的想其實張老頭的兒子也是個蠻漂亮的男孩,至少比小麗的油裏油氣男朋友強,可說來連美子自己也不明白她其實並不想張老頭的兒子真的做她的男朋友,她覺得他太老實了,而她要真得有男朋友,她倒想有一個比她高,比她……美子忽然想到怎麼什麼時候她開始想到這個事情了,她一下羞得在房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好象這一雙眼睛會發現不知羞恥的她似的。
美子越來越多的和小麗胡芳她們在一起了,有時她們上街逛商場就叫上美子一道,三個人一起轉自是比兩個人有趣得多了,美子發現她們城裏人特愛吃零嘴,小麗不停的買著各種各樣的零食,不停的從一個時裝店到另一個時裝店。美子過去到商場來總以為這麼多衣服老板一定不好賣,這才發現小麗胡芳身上穿得叫時裝,過去她以為女孩子買上幾件好衣服就行了,可是不行,小麗她們的衣服要跟上潮流才叫時髦,這樣一比較美子才發現她才叫土,但她隻有在心裏暗暗地羨慕她們了。
三河城是座幹淨剔隴的小城,城裏卻有著許多很遠朝代的古跡,這是一座文化悠久的小城,美子沒有去過別的城市,可是愈在這個城裏生活愈喜歡這個小城,有時她獨自自個到城裏的那個香火還很旺盛的寺廟裏轉轉,有時也和文子一道到這個城裏的拐拐角角玩玩,文子小小的腦袋瓜裏竟裝了許多她所不知道的遠古的事,從三國到民國,從孔子到魯迅,還有這個小城出了個民國時期的反封建的大人物,這個人至今還是這個城裏引以為驕傲的人,他的高大的銅像立在了市公園的門前已有了好多年了,這個人據說還是在離現在幾十年前在北京做過大官,可是後來成了革命黨人成了反清誌士,到後來就被清朝殺死了,可是他雖死了卻成了全國百姓的英雄,也成了這個小城的標誌。文子說起他時也有些激動,美子望著她的小臉因此有的一些紅暈,又羨慕的有些為自己悲哀。
美子因此也開始琢磨在三河以外的城市是個什麼樣子,火車又是個什麼樣子,她隻是在電視上見過,三河一直沒有火車,但城裏人都到過外麵他們都坐過,在離新河市兩百多公裏的一個城市就通火車,美子想她要是能坐上火車去一趟北京就好了,這樣一想美子忽然又發現她在胡想了,北京是多麼多麼遠多麼麼偉大的地方,那哪是她能去得了的地方。有一次她望著那個銅人呆呆的想,他可是曾在那裏做過大官的,真是個了不起的人。想著想著她抬頭看了銅像上頭藍藍的天空,那麼碧藍碧藍的,象水洗過的一般,美子的眼裏也是這般純黑純黑的,象水洗過的一樣。花開花落,美子這如花的年齡裏就是這般純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