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的感覺無異於寒冬臘月裸奔。她不知道如何反駁他,唯一會做的事,不過是紅著臉,死咬下唇。
從什麼時候起,紀言已經發現,她其實不是在照顧他的那一個,而是在尋求容身之所的那一個,周致寒想哭。
方便麵帶著防腐劑的味道在整間屋子裏彌漫開,熱騰騰的霧氣中,周致寒突然看不清周致寒的臉,或許她一開始就想錯了,他並沒有多需要她的照顧。 周致寒轉過身,朝著大門方向頭也不回地走去。
(8 )
紀言十五歲那年的春天,周致寒和程川湊成了一對。她第一次覺得,或許真的應該學習一下什麼叫做“有心”
她在紀言麵前扮演大姐姐的遊戲已經結束了,紀言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最後遮掩,於是她又變成了那個無處可去的怪胎。
但怪胎還有唯一的殺手鐧,世界上的所有美麗都是硬通貨。所以周致寒就算失去紀言這個容身之所,也還是得到了程川這個男朋友。
周致寒姍姍來遲的二十歲生日慶祝會定在某個周末。作為這場活動的負責人,鄭佩佩不遺餘力地邀請了程川寢室的所有同胞,美名其曰,讓周致寒接觸到正常的大學生活。
當晚的氣氛被鄭佩佩帶到了定點,不喝酒的周致寒也迫群眾要求,被狠狠灌了幾大杯。她本來就不勝酒力,所以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喝醉了的她是這麼喪心病狂。
用鄭佩佩的話形容,那真是雞飛狗跳的一個夜晚。
周致寒不知道什麼時候竄到飯店的廚房,哭著喊著要做飯,鄭佩佩跑過去拉她,周致寒卻揮舞著鍋鏟,活脫脫手握一把凶器。
廚房的師傅望著她欲哭無淚,周致寒卻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含糊不清地念叨道:“紀言你個小王八蛋,你要多吃飯,不吃飯就長不高,男生要是矮個子的話真是醜死了......”
周致寒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程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鄭佩佩眼看形式不好,隻有一巴掌拍暈了周致寒,將她拖出了現場。
很多第一次都值得紀念,但這些第一次裏麵,絕對不包括第一次宿醉。所以當周致寒醒過來的時候,她隻有滿心的羞恥。
程川是在電話裏跟她說分手,他的聲音非常沮喪,但最後還是大度的跟她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他說,周致寒,我可以作證,你不是拉拉,你放心好了。
周致寒沒能笑出來,她總是這麼麻木不仁以至冷場,所以到最後,她還是紀言口中沒有心的那個。
哦,紀言,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按時吃飯。雖然她知道早熟的他一開始就不需要她,但她忍不住想去看看他,就好像三年前她莫名其妙的想幫他洗那個書包一樣。
或許並不是因為有潔癖才開始插足他的生活,但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從小有一雙和她同樣冷漠的父母,他們令人發指的潔癖和強迫症讓自己連抱抱自己的女兒都覺得嫌惡。
有些東西周致寒沒有得到過,自然不知道如何給予。
按紀言家門鈴的時候周致寒的手心開始冒汗,過去的很多年來,她已經盡量不動聲色的克服自己的潔癖,也許正因為她太努力了,所以才沒有人察覺她的異樣。
想到這裏,她忽然沒出息的心酸,扭頭想逃跑,紀言家的門卻嘎吱一聲,被人推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和紀言年齡相仿的女生,看見周致寒,一臉茫然,繼而轉身叫裏麵的紀言:“喂!紀言,有人找!”
二十歲的周致寒遠遠不如眼前這個隻有十來歲的女生定力好,她仿佛受了驚的兔子,撒腿就往消防樓梯跑。
周致寒邊跑眼淚大顆大顆地從眼眶裏砸出來,原來時間上最後一個讓她安心的角落也不在了,她不能忍受這件事......更不能忍受的是,她此刻心裏彌漫出類似世界末日到來般的絕望與恐懼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