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晴天霹靂(2 / 2)

公爵曾有一子一女。長子約舒爾·雷斯特十五歲進入帝國第一士官學校,十七歲參加了平定薩迦自治領叛亂的法希爾戰役。不久,約舒爾提前畢業,進入陸軍總部。二十歲時,他在表姐梅西公主的撮合下,與陸軍總司令魯維爾元帥的幼女黛絲·魯維爾成婚。不料兩人在為期一年半的新婚旅行中染上瘟疫,被火速送回京都。然而,即使是前皇帝陛下、洛因凱特公爵和魯維爾元帥這三位帝國最有權勢的大人物輪流施壓,整個禦醫院仍舊束手無策。三天後,約舒爾·雷斯特病死,享年二十二歲。隔天,黛絲·雷斯特病死,享年十八歲。

更讓人唏噓的是,公爵夫人與大部分奴仆在照料看顧的過程中相繼被傳染,餘者也陸續逃走,豪華的宅邸為之一空。而同日漸荒蕪的庭院相反,公爵府內惡鬼出沒的傳聞甚囂塵上,往常熙熙攘攘的門口轉眼間冷冷清清。最終,形容憔悴的愛德·馮·雷斯特辭去官職,攜十五歲的女兒瑪麗琳與一歲的孫女瑪麗安娜離開京都,回到洛因凱特公爵領隱居。

這是世人眼中的愛德。當然,史學家們會知道得更詳細。但那也不過是些政治履曆,無足輕重。是的,不論是對瑪麗琳,還是對瑪麗安娜,都無足輕重。

我頹喪地坐在床邊,磨磨蹭蹭地換著禮服。愛德把城堡留給我,確實讓我很意外。但他竟然把爵位也留給了我,簡直晴天霹靂。

愛德,你就真的這麼恨我?此時此刻,我終於感覺到有些哀傷了,眼淚欲墜不墜。剛好,就這樣下去吧,這才是失去祖父的十五歲小姑娘該有的表情。

沒有什麼比葬禮更無聊,死亡隻是生者活動的背景罷了。偌大的禮堂裏,有誰會懷念那個再也不能為自己帶來利益或災難的人?

祭司的誦經聲在耳邊嗡嗡作響,像四月的太陽一樣充滿著懶洋洋的氣息,於是乎,我春困了。伊恩上前半步,緊摟我的肩膀,仿佛那千金之軀正哀痛得不能自已。我用餘光驗證了一下他的表情,果然一本正經。裝得還真像回事!我默默吐槽,感覺臉上的肌肉情不自禁地曲扭了。幸虧下來之前,伊恩給我罩了兩層麵紗,否則被賓客們看見這些個小動作就糟了。雖說我自己並不覺得有什麼失禮的地方,但也架不住千夫所指、蜚短流長。

曆來越尊貴的家夥就越愛浪費旁人的時間,非如此不足以顯示自己的地位。姑且不論愛德的出身,即便是他本人,也曾經權傾一時。因此他的葬禮變成裹腳布那麼長根本就在意料之中。隻是我不該因為太沮喪而忘了吃早餐,皇帝陛下還沒致辭,我一會怎麼熬得過去!要不要裝暈呢?還是再等等?禦醫來了沒?要是被拆穿就成欺君之罪了……

我琢磨來琢磨去,冷不丁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說:“愛德·馮·雷斯特大人曾經是父皇的臂膀,是帝國的支柱。朕幼時常常聽聞他的事跡,心甚往之,一直期盼有朝一日能親自拜訪,請教治國之策。不料未及踐行,斯人已逝。這是朕的損失,也是帝國的損失……”

我的麵部肌肉又痙攣了。神啊,原諒我的不莊重吧!

我對政治一向沒有興趣,愛德也從不提及。儀式開始之前,伊恩給我惡補了一下帝國現任最高領導人的信息,我這才多少有了點常識。小家夥叫路西安·德·艾提亞倫,前皇帝陛下獨子,十一歲,登基兩年零七個月又十四天。根據遺詔,在他十五歲親政之前,國事由首席大臣斐尼特公爵萊斯·馮·魯維爾代為處理。不過據聞陛下生母安妮皇太後和姑母梅西公主一直在暗中爭奪實權,因此冊封洛因凱特公爵之事也成為兩人施力的焦點。目前看來,應當是梅西公主更勝一籌。不然,即使愛德有心,我恐怕也沒法這麼迅速繼承爵位。

“愛德·馮·雷斯特大人一生坎坷,晚年隻有唯一的孫女承歡膝下。因此,根據他的遺願,朕特別允許瑪麗安娜·雷斯特作為帝國曆史上第一位女公爵繼承洛因凱特公爵領,其姓名也將正式更改為瑪麗安娜·馮·雷斯特。瑪麗安娜大人,請您上前接受玫瑰指環與玫瑰權杖。”

我哀歎一聲,掙脫了伊恩的手,走到小皇帝麵前,屈膝行禮。盡管他隻是個小屁孩,但在正式場合,直視天顏仍然被視為大罪。所以我隻能低著頭,等待那兩根肉呼呼的小指頭伸過來,把一枚暗紅色的指環套進我右手的食指上。接下來,是那根同色調的權杖。我拿著權杖,起身。然後對著愛德的棺木再次屈膝,起身。禮畢。

掌聲隨即響徹禮堂,且在這莊嚴肅穆的空間內不停地回蕩,震得我的腦袋混沌一片。

愛德,你要的就是這個麼?那麼,如你所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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