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來得不巧,他早就不在了。”鍾平滿不在乎地說,“對了,你爸住在美國什麼地方?”
“紐約。”簡東平隨口答道。
“好地方啊,發達的大城市”鍾平又撓了撓頭,過了會兒,他說,“……其實我女兒一直想去美國,可惜沒人介紹,你看,那就是她。”鍾平指了指簡東平身後的一個相架,那裏麵放著一張長發女孩的照片,女孩側著臉似在做沉思狀。
“是嗎,她想去美國念書?那我幾時幫她問問。”簡東平道,他父親有不少朋友在海外,他打算幫鍾平打聽一下。
鍾平立刻露出了感激的笑容。
“嗬嗬,那可太謝謝你了。沒辦法啊,誰叫我是她爸呢?”鍾平親熱地拍了拍簡東平的肩膀。
“沒關係,舉手之勞。”簡東平道,說到這兒他覺得該切入正題了,於是他話鋒一轉,“其實我這次來,就是想打聽一下鍾叔叔是怎麼死的,他原來一直住在安徽吧?”
“沒錯,我們都住在安徽,我住蕪湖,他住在黃山附近的鹿角鎮。”
“你們老家一直在蕪湖吧,他也是在那裏上的學,為什麼後來會去那個小鎮?”
“這誰知道?我這哥,腦子有點問題,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以前我爸媽在世,就說他腦子有病。”鍾平的手指在腦袋旁邊轉了轉。
“據說他那個小鎮的治安一直很不錯啊,怎麼會……”
“沾了黴氣了唄!嗨!”鍾平重重歎了口氣,說,“我們家也不知道是碰到什麼晦氣了,先是我哥,後來又是我兒子。黴運啊。”
“這案子其實我也去公安局查過,但因為已經過去二十年了,我怕當時的記錄不完全。遺漏了什麼,所以特地想再打聽一下。”看見鍾平麵露疑惑,他連忙說,“主要是我父親很想知道,年紀大了,好奇心重,畢竟他們是老同學嘛。”
“哦。”鍾平點了點頭。
“我記得他的死因是上門搶劫,是不是這樣?”
“就是上門搶劫。我哥是做古董生意的,警察說,家裏都被翻過了,抽屜裏能拿得動的小古董都被拿走了。”
“那後來找到凶手了嗎?”鍾平搖了搖頭。
“有幾個鄰居說,看見兩個男人那天晚上八點鍾左右進了我哥的屋子,但天太黑,他們樓道裏路燈又正巧壞了,沒人看清那兩人的長相。”
鍾平的敘述跟簡東平手裏的警方檔案幾乎如出一轍。中午他大致瀏覽過一遍“鍾喬於家中被殺案”的資料,沒有從中發現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沒人見過兩名嫌疑人的臉,沒人聽到他們說話,雖然有人看見他們進入鍾喬的家,但沒人看見他們離開,鄰居們也沒聽到鍾喬的慘叫,在鍾喬家的樓下也沒人看見過可疑的車輛,那時候是1988年,在那樣一個偏僻的小鎮,根本就沒有出租車、私家車、摩托車或助動車。
在整個案件的偵訊過程中,唯一對警方來說,稍微有點價值的線索是鍾喬樓下的鄰居提供的。這位鄰居說,那天晚上大約九點半左右,他到陽台上去吸煙,聽到住在上麵的鍾喬大叫了兩聲:“流氓!臭流氓!”這句話後來被警方看做是鍾喬臨死前的掙紮和反抗,也因為這句話,警方後來把案發時間確定為當天晚上的九點半左右。
但是簡東平卻對此產生了兩個疑問,第一,為什麼隻有這個鄰居聽到鍾喬說這句話,別的鄰居卻什麼都沒聽見,而這個人還是住在鍾喬的樓下;第二,按理說垂死的掙紮應該叫的是救命,而不是“流氓,臭流氓!”。
“我知道那天晚上曾經有鄰居聽見鍾叔叔喊過兩聲‘流氓’,我覺得很奇怪,他為什麼不叫救命呢?會不會他叫了但別人沒聽見?”簡東平做出想跟對方探討的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