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額頭上還帶著傷,讓他們瞧見了平白心疼,於是他離了養心殿也沒進後宮,晃悠了一圈去禦花園折了幾支梅叫人去送給貴妃,然後又出宮了。
他不去,皇帝卻問起他來,幾個兒子都見過了,怎麼最掛心的這個遲遲不來?
方公公解釋:“小殿下今日來過的,隻是方才陛下在和衛將軍議事,便沒進來。”
皇帝點頭,他自然已經知道裘老是宣和請回來的,他想和兒子說說話,結果兒子遲遲不來。
方公公揣摩聖意:“陛下何不召小殿下入宮?”
皇帝緩緩搖頭,宣和自小就親他,他也不願意拘束他,他說的話便是聖旨,此刻若下了什麼旨,他情願宣和抗旨不遵,這才顯得親近。
“他這是是怨了朕?”
帝王語帶猶疑,顯然也不願如此。
方公公忙說:“小殿下自小貼心,自然明白您的意思。”
皇帝便點點頭:“也是。”
麵上露出個微笑,心中卻更掛念了。
宣和出宮一趟再回來,周沛已經被人打發著過來賠罪了。
他也不玩那些大戶人家給人下馬威的把戲,不到一盞茶的功周沛就見到了王府主人。
周沛昨日是被王府親衛扭送回家的,他親爹理國公世子氣得叫人潑了他一盆冷水。
今日還能站在這,實在是這些年母親養太好,寒冬臘月的一盆冷水澆下來也病不起來。
他見了宣和頭上的傷,又想起昨夜裏冷水澆頭的滋味,恨不得打死那個出言不遜當街攔車的自己。
罪還是要賠,周沛訕笑著給宣和見禮。
“你今天來做什麼,你我心裏都有數,”宣和指著自己額頭上的傷,竟還笑著說:“你姐姐是我二嫂,咱們也算是親戚,我就不要求你跟我一樣了。”
他和這樣說,周沛如釋重負,全然忘了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我姐姐是正經的晉王妃,你不過仗著貴妃的勢,又不是皇家人,我們算哪門子親戚。
他既然來了自然打聽過寶郡王的事,據說王家三少爺曾經打折了一個舉人的腿,然後也被寶郡王打斷了腿。因而他今日來是做好了受更重的傷的準備的。
宣和這麼好說話,他著實是鬆了口氣,臉上的笑容都顯得真實了幾分,恢複了平時油嘴滑舌的做派:“怎麼賠罪您說了算,隻要我能做到,”他拍著胸脯保證,“刀山火海我也去闖。”
他已經把他們的關係歸結為不打不相識了。
宣和也笑,笑得溫柔可親,語調也十分溫柔,眼神裏卻是明晃晃的不容置疑。
他說:“周公子跪下磕個頭這事也就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捉蟲
第8章
周沛笑容凝固在臉上,疑心是自己聽岔了,他維持著僵硬的笑:“王爺說什麼?”
宣和仍是那一副堪稱溫柔的表情,指尖劃過精致的皮鞭,漫不經心地打量麵前的人,似乎是在考慮從哪裏下手。
“周公子聽到什麼就是什麼。”
周沛這才發現他腰上還別著鞭子,這條鞭子,如果他猜得沒錯,當年二皇子就是被這條禦賜的鞭子傷了臉。而事後皇帝一句兄弟玩鬧失了分寸,象征性地罰了宣和三月例銀。
他可不認為自己比二皇子尊貴。
這堂屋很深,光線原就不大好,此刻不知哪裏飛來的雲遮住了陽光,將宣和豔麗的五官籠在陰暗處,周沛竟生出幾分恐懼來,他真的是人嗎?
莫不是話本中吸人精氣的豔鬼?
周沛咽了口唾沫,強忍著後退的衝動:“王爺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