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開了年,宣和便是戶部尚書,能做的事多上一些。
戶部無非就是缺錢,他也不藏著掖著,上任第一日將那製鹽的法子拿了出來。
如今的製鹽法子主要是煮,內陸地區有鹽井,海邊則是曬出鹽鹵而後煮鹽,尋常百姓家裏頭的鹽價格不算太高,至少是所有人都吃得起,質量就不好說了。
各種顏色都有,總之不會是白色,裏頭的雜質多,吃起來帶苦味就不說了,還有害健康。
宣和平日裏吃的自然是精致的雪花鹽,那是經過反複溶解提純,成本要高上不少,不是所有人都吃得起的。
若非無意間知道了民間的鹽是個什麼樣子,宣和也想不起來要改良製鹽法,叫宋錢找人去試了試,便有了謝淳知曉的,下頭給他送了幾擔鹽的事。
鹽鐵之類的貿易有專門的官署管理,由戶部下轄,宣和這法子一拿出來,他們便知道,要變天了。
以如今的技術,不是煉不出純度高的鹽,隻是純度高成本也高,偏偏鹽是必須品,成本降不下來,質量再好都隻能專供王公貴族。
宣和這法子能在提高質量同時提高效率降低成本,對內可以讓百姓也能吃上這樣精致的鹽,對外可以出口優質的鹽,這是於國於民都有益的大事。
他們看宣和的眼神都不一樣了,都說秦王驕縱,如今看來,這才是真正的視名利如糞土。
宣和倒沒想這麼多,其他人奮鬥一生的東西他出生就有,榮華富貴、帝王恩寵,他都不缺。
左右這生意是不能自己做的,拿出來交由戶部正好,順手撈個好名聲。
“行了這事就交給你們去辦。”
宣和著一身紫色官袍,這是他第一日到戶部來,一到就召了所有人開會,沒吩咐太多,主要是了解了解工作情況。
整個戶部就屬他年紀最小,他又明擺著是個關係戶——不論出身,如今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都是走的科舉的路子,武官除外。但他在這煉鹽的法子一拿出來,下頭別管原先是什麼態度,都服服帖帖地站著。
宣和撐著下巴看了一圈,在其位謀其職,他得想法子弄出些來錢快的國企,往後要用銀子的地方可多了去了。
不過也不急,事情要一件一件做,這製鹽的法子一改,從販鹽到鹽稅,這一整個產業都會改革,要做的事多了。
況且還有攔湖蓄水的事兒沒定下。
他督促了許久,終於從工部得了消息,確定了幾個適合造湖的地方,這也隻是初步的,實際還要河工到當地細細勘察。
宣和也知道這事快不得,他急也沒用。
隻是很快就是農忙時節,別人不知,他卻知道,今年也不會好過,播種時不說比往年更精心,至少也不該叫徭役耽擱了。
修堤壩可能還是得派駐軍……原本從軍就是徭役的一種,如今又要他們去服另一種,賑災時還能說事急從權,現在可不一樣,這事恐怕沒那麼容易,
宣和有些煩躁,原本他也不是愛操勞的人。
傍晚回宮,宣和難得沒有第一時間沐浴,而是翻起了律法,他看得愁眉苦臉,王富貴知道他第一日去戶部,以為是衙門裏有什麼難事兒,小心地奉承寬慰他,說朝中有您這樣的能臣,是聖上之幸,是蒼生之幸。
惹得宣和抬頭看了他一眼,王富貴和朱李二人不同,他是一點都不涉政的,根本就不知道宣和在做什麼,能說出這番話,不用懷疑,他就是閉眼瞎吹。
倒也不白吹,宣和忽然意識到,這本是謝淳該操心的事他何苦這樣為難自己,他不能跟直接跟謝淳說著是一本小說,他也不能確定有關於人的事,但天災是天定的,雖然未發生,卻是既定的,必然會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