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賜說:“抱歉,家屬不準入內,請在外麵等候。”

秦賜低聲警告他:“你小心點。”

“我會的,謝哥們兒關心,”展績勳感慨著拍了拍秦賜的肩膀,小聲道,“要不要我幫你問問,她對你什麼感覺?”

說時遲那時快,秦賜忽然按住展績勳的手腕,往下一掰。

他拿捏著力氣,不重不輕,剛好起到警示的作用,也算是給自己出了氣,讓展績勳不再胡扯。

展績勳“哎喲”一聲,沒好氣地揉著手腕。

他從口袋裏翻出一對耳機,扔給秦賜。

“我真是吃力不討好。”他嘀咕著,抬腳關上門。

薑未背對著門口,正在看牆上的一幅畫。

屋裏光線暗,隻能看出畫的是個女人,風格很抽象。

畫中女人站在森林的入口,全身被枯枝敗葉遮蔽,嘴唇卻異常殷紅,有一種哀豔的美感。

“這是我畫的,怎麼樣?”展績勳問。

薑未回過頭,“我對美術不太了解。”

展績勳請薑未在一張長沙發上躺下,稍微調高頭枕,到可以讓她舒適的高度。

“隨便說說。”他仿佛在跟薑未閑聊。

打從進門起,薑未就聞到空氣裏若有若無的香氣,非花香的甜,或檀香的清苦,說不出的朦朧,讓人神經放鬆。

窗簾半開,落地窗上反射著不知那座寫字樓的燈光,細碎地像是灑上一層星星。

暗紅色的地毯,苔蘚綠的牆紙,機械的鍾聲規律地響起,一切都布置得充滿藝術感,兼具個人風格。

這是一個很會享受生活的人。

“實話說,你應該是個很自戀的人。”

展績勳笑了一聲,“你們兩口子講話都挺直接的。”

薑未說:“抱歉,不過這不是貶義。”

“謝謝,我也認為人更愛自己不是件壞事,”他在長沙發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隨意地打了個響指,“那你呢,你是自戀的人嗎?”

“我愛我自己,但我不自戀。”

薑未想問他什麼時候開始,怎麼還聊起來了。

可展績勳不慌不忙地,還摸出顆糖來吃,他不緊不慢地撥開糖紙,帶來一陣奶香氣。

“吃嗎?”

薑未搖頭:“不吃。”

那張糖紙,被展績勳捏在手裏,當作玩具一樣輕輕蹭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薑未不自覺地去聽,那聲音就在耳邊,不遠不近地,像是蝴蝶在耳邊振翅,或是某種白噪音,聽得讓人想要閉上眼睛。

“這糖味道不錯,是我朋友從瑞士帶回來的,”展績勳又輕輕打了個響指,“你去過瑞士嗎,那裏的星空很美。”

薑未閉上眼睛說:“去過希爾特峰和盧塞恩湖,的確很美。”

“你很喜歡登山運動?”展績勳問。

“是的。”

“聽上去很危險,尤其是高海拔的雪山,我曾經登過雲南的一座雪山,高反嚴重,最後中途放棄了。”他自嘲地笑了笑。

薑未也笑了:“越是危險,越是迷人不是嗎?雪山那麼聖潔,讓人心生畏懼,也想要征服。”

“我和你不同,我覺得征服人比較有趣,人才是世界上最複雜的東西。”

薑未說:“我同意,但我不喜歡征服別人這種想法,太傲慢了。”

她有些困了。

玻璃上的瑩瑩燈火,與昔日雪山夜空的繁星點點重疊在一起,那麼美麗,那麼浪漫。

展績勳說:“也可以說是戀愛,我喜歡戀愛最開始的時候,超過三個月就會疲憊,你呢?”

“我?”薑未想了想,“我不知道,我隻談過兩次戀愛。”

“兩次?”展績勳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