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自己臉都快冒煙了,支支吾吾道:“對嗓子不好。”
其實這事實在作得很。之前謝眠煮了魚丸麵,他不肯吃;謝眠又不辭辛苦,按他往日的口味去做了烤魚,他剛吃了兩口,又嫌傷嗓子。若是往日,謝眠大概就準備收拾他了。
所以陸翡之脫口而出那句話後,就如臨大敵地看著謝眠。
謝眠看陸翡之突然緊張起來,想到夫子們說的“走火入魔之人行為態度反複無常,其實是為了掩飾內心的懷疑和不安”,於是笑道:“那就放著吧。”
反倒是陸翡之,見謝眠不生氣,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不該浪費謝眠的心意,重新拿起了筷子:“我的意思是,下次別放辣了。”
果然反複無常啊。
但比起夫子們舉例的“比如本來好好說這話,卻突然翻臉把人殺了”之類的反複無常,陸翡之一會兒吃一會兒不吃,簡直像個小朋友。
謝眠也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提著的心,慢慢就放鬆了許多。他幹脆放下了手中的紙筆,托著腮,看陸翡之吃飯。
其實,翡之這樣的人,就算真走火入魔了,也不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吧。
陸翡之感覺到他的視線,動作越來越僵硬,連筷子都自己打自己的腿,一時沒注意,就把辣椒籽兒吸進了嗓子裏,頓時又癢又辣,眼淚都嗆出來一點。他手忙腳亂地想倒水,卻發現茶壺剛被他丟到地上去了。
謝眠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陸翡之可憐巴巴又悲憤欲絕地看著他!
太過分了!我才不要對這樣的人求偶!
謝眠一邊笑,一邊很有經驗地取出一枚入口即化的靈果,掰開陸翡之的下巴塞進去。
陸翡之含著那口冰泉,蔫蔫地趴在桌上。
謝眠伸了伸懶腰,去整理被陸翡之滾得亂七八糟的床鋪:“別趴著了。吃完了就把桌子收拾了,早點上床睡覺。”
陸翡之猛地坐直身體:“上,上床睡覺?!”
謝眠聽出了其中暗藏的驚恐,回頭,挑眉:“不然呢?你打算在那裏趴著過夜嗎?還是我給你像小龍女一樣栓跟繩兒?”
謝眠知道不能給陸翡之太多壓力,於是也沒等陸翡之回答,隻自顧自熄了燈,躺好。他閉著眼睛,呼吸平緩。過了一會兒,慢慢有人走到了床邊。
那人推了推他:“你去裏麵睡。”
謝眠假裝自己睡著了,不動。
陸翡之知道他認床,現在換了屋,絕對不可能這麼快睡著,於是委屈道:“往日都是我睡外麵。”
確實是。但謝眠有點怕陸翡之情緒不穩定,半夜跑出去。
雖然夫子們說讓他盡量不要激怒陸翡之,但他覺得,陸翡之麵對他脾氣還不錯,不必太過順著,倒顯得刻意。
謝眠堅決不動,陸翡之和他在黑暗中僵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妥協了。他繞到另一邊,爬到裏麵去躺下。這床不如謝眠屋子裏那張大,盡管陸翡之有刻意把手腳放規矩,兩人還是距離親近,幾乎是肩並著肩。
陸翡之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邊人傳來的溫暖。他咬了咬嘴唇。
如果阿眠愛慕我,我是不是不該和阿眠睡一張床了。這豈不是占了阿眠的便宜?
但如果這樣計較的話,我豈不是也不能和阿眠住一間屋子、要求阿眠每日陪我練弓、和阿眠勾肩搭背了……
陸翡之正胡思亂想,突然,旁邊的人撐著身體,朝他俯身過來。謝眠身上的氣息幾乎是撲麵而來,將他整個籠罩在裏麵。陸翡之頓時後脊柱一麻,如果他現在是原形,可能整個球都要因為毛炸開而蓬鬆一圈。
謝眠給他蓋上了被子:“不是說下午睡著的時候吹了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