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了一下,戳了戳那隻鳥的翅膀:“你跟我說說。”

“說什麼?”

陸翡之小聲道:“我若對阿眠有意,該怎麼做?”

陸翡之有自知之明,在這方麵,宋微聲強了他十八條街都不止。

“事先說好,我沒接觸過你家阿眠這樣的人,不敢保證我說的一定是對的。”

他知道自己沒定性,不長情,所以向來隻追那種拿得起放得下,幹脆利落,不怎麼把愛情放在心上的。

“但你若真要聽,我就與你說一說。”宋微聲沉吟了一下,“這事的關鍵是,看你想要個什麼樣的結果。”

陸翡之連忙坐好,洗耳恭聽,以示尊重。

“你若單純想跟他好,與他合籍,這件事很簡單。可你要是希望他心甘情願,高高興興,半點不勉強地與你做道侶。”宋微聲頓了頓,但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難。非常難。”

陸翡之一怔:“為什麼?”

“你覺不覺得,謝眠在感情上,其實有一點障礙?你先別急著反駁我,我問你,”那鳥兒臥在枕頭上,是個長談的姿勢,“謝眠在朝鳳城住了得有十五年了吧?他除了你之外,有什麼親近的朋友嗎?他與你娘,也就是他師父,感情如何?”

“阿眠很尊敬我爹娘。”

“很尊敬,說白了就是不怎麼親近。”

“這就是我為什麼說,他對你有意思。人或多或少,都是有感情需求的。一般人的感情是分散的,就拿你來說,謝眠固然對你極為重要。可除了他,你還有你爹娘,你妹妹,有朋友,有朝鳳城。而他刻意跟其他人都拉開了距離,幾乎把所有的情和義都壓在了你身上。你自己掂量掂量,這是什麼分量?這種情況下,去分辨他對你到底是哪種感情,都沒什麼意義了。”

“所以我說,如果你隻是想跟他合籍,很簡單。一旦你在一個人心裏有這樣的地位,想逼那個人做任何事,都是非常容易的。”

宋微聲歪頭看了看陸翡之:“你若一哭二鬧三上吊地跟他拉扯,甚至更無恥一點,還可以顯露出如果他不肯,你們從此就慢慢淡了的意思,他最後很大可能會妥協。但一來,這做法有點不要臉;二來,你舍不得,也做不到。”

其實,如果陸翡之真能做到狠下心,去拿捏謝眠,謝眠大概也不會這樣依賴信任他了。

他們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雙向的。謝眠怕陸翡之受傷,陸翡之也同樣將謝眠視若珍寶。大家對彼此都妥協地太快,反而形成了某種平衡。

“而謝眠不願意和你做道侶,也未必是不喜歡你。而是他下意識排斥改變。”

“人的性格和幼年經曆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一個人幼年過得漂泊無依,通常長大後也沒有什麼安全感,戒備心強,但同時缺什麼想什麼,向往穩定安寧的生活。一旦他過上了自己覺得相對滿意的生活,就會非常排斥改變。因為他沒辦法肯定,這種改變到底是往好的方向走,還是壞的。”

“而且翡之,如果他真的是謝鍾兩家丟了的那個孩子,那你這就是地獄難度了。”

既然謝眠現在失魂症好了,說不定魂魄一直都藏在體內,隻是因為被拋棄,受了刺激,才清醒過來。

“你從小看到的道侶,是你爹娘那樣的;他看到的,是他爹娘那樣的。你倆對結道侶這件事的態度,能一樣嗎?我要是他,也肯定對感情這倆字有陰影。”宋微聲說著,都有點同情陸翡之,“而且你別忘了,謝淮和鍾聽雨在合籍之前,也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簡直處處都踩謝眠的痛點。

宋微聲見陸翡之沒有反駁他剛剛的猜測,忍不住加了一句: “如果謝眠是那小孩,我還真挺佩服他的。要是我遇上那樣的爹娘,可能早就墮魔了,最起碼也得仇恨大眾。他隻是防備心重了一點,細說起來,其實是個心性非常純善,意誌也強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