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蓉蓉微不可察地愣了愣神，臉上出現了平常一般的微笑，說道：“你就是看我太久看膩了，急著去投胎，誰會為你難過。”
可一邊說著，眉頭卻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配上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笑臉，顯得整個表情不倫不類。
看著這奇怪的表情，木春秋也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拍著施蓉蓉的肩膀說道：“好好好，那我就多活兩年，活到山後的小溪流幹，活到小草出嫁，活到小草生孩子，哈哈，要是真的能到那一天，估計我的病就好了，我一定讓我的外孫女也修煉……”
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化作一聲歎息，木春秋繼續說道：“狗子已經去陶元縣幫我取炙蜜草了，明天你帶著小草去河邊洗衣服時，看看彩鯉回沒回來，到時便讓小草多和他玩一會。這次之後也不知他們能不能挺過來，唉，可憐了我的老夥計們……”說著說著卻又笑了起來，似乎在回憶當年時光。
“心氣虛則悲，實則笑不休，要不開爐前再去尋些心藥？”施蓉蓉眉頭更蹙，抓住自己夫君的手，顫抖著說道：“我也能挺住，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別害怕。”
木春秋停下了笑聲，摟住妻子，一邊搖晃著身子一邊輕聲說：“來不及了，若不是你以心血入藥給我吊著氣，我早就去見其他漂亮美人兒了。我走之後你一定要活著，替我看著小草長大，出嫁，生子……”
施蓉蓉依偎著夫君，默默地聽著丈夫時不時的嘮叨，關於過去，關於現在，關於小草和她的未來，一直聽到雞鳴三聲。
院子的大門突然被敲響，院外有婦人的聲音喊道：“蓉蓉！收拾好了麼！馬上走啦！”隨後腳步聲漸漸移到對門：“夏梅！收拾好了嗎！馬上走啦！”聲音漸遠，又一會兒：“張姨！收拾好了嘛……”
小草廂房的門“砰”的一聲被打開，一陣噠噠噠地聲音跑到正房外，“娘我進來啦！”又是“砰”的一聲，木小草大步跑到床榻邊。
半蹲說了句爹娘早，隨後便跳到施蓉蓉腿上，雙手抱住媽媽的脖子噘嘴說道：“小草昨天夢見有一條蛟說想看看我，但又好像不是蛟。之前爹爹和我說蛟是一隻角，龍有兩隻角，他雖然隻有一隻角，但另外一邊卻還有半個斷角，小草也不知道是龍還是蛟。但是！娘親！小草一點都不害怕！小草還摸了摸他的鼻子呢！好涼快！”小小的臉上寫滿了“快表揚我！”
可望向媽媽的眼睛，女孩的小眉頭卻突然皺了起來：“娘親你昨晚哭了麼？是不是爹爹又打你了？”
施蓉蓉和木春秋相視一笑，施蓉蓉說道：“小草長大了，連這種夢都嚇不倒你。娘怎麼會哭呢？起床淚罷了。王姨叫咱們去洗衣服了，你把前些天沒背完的醫書帶上，今天同娘一起去河邊吧。”
隨後便從木春秋的懷中站起身，拉著女兒走向庭院，小草踮起腳幫忙抬開門閂，母女二人手拉著手一同走出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