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往她微啟的口中塞入一丸藥,她又劇烈地反抗起來。
死死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吐出來,看她在我身下絕望地掙紮,那種神情令人無比心疼。可是我沒有其他辦法令她溫順下來。
那藥是入口即化的,當她不再反抗了,那便是藥丸已經化掉了,她沒有任何辦法再吐出來。
我鬆了手,溫柔地撫摸她的發際。
她的目光空洞而麻木,冷冷地問:“你給我吃了什麼?”
“晚膳前的小點心。”我摟住她,一下下親吻她的臉頰,“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信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那麼多的夜裏,你也獲得了歡愉和享受,對嗎?”
“放開我。”她話音剛落,趁我不備甩手摑了我一掌。
真是稍不留情,清脆響亮,打得我臉皮發麻,耳朵裏嗡嗡直響。
她惡語斥道:“蠻夷,簡直無恥下作!”
我坐起來,居高臨下看著她。如此陌生的神情,如此陌生的話語,就好似我從未認識過她。或者,我白白愛了她幾年。
既然走到了這步,已經沒有更壞的結局了,那還有什麼可畏懼的呢。
我就是蠻夷,無恥下作。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輕吐著話語:“等會向我求歡的時候,別忘了我有多無恥下作,我可不是坐懷不亂的君子。”
她冷冰冰地看著我,眼神如寒夜裏的月光,滲透到我心裏麵,令我一陣陣發慌。
一切就在這樣的僵持中爆發,她用腳勾倒了床頭的案幾,那隻凝了血一般的紅瓷壽瓶“嘭”地一聲砸在地上碎成千百片。
我的耳朵裏還在嗡鳴,呆呆望著我最珍愛的東西被她親手毀壞。
而她跳下了床,雙腳用力踩在那一片碎渣滓上,血和瓷片上的紅釉混在一起,分辨不清。她在那些碎片上走來走去,麵容慘白笑著說:“我不會和你同歸於盡,讓一個人痛苦的方法很多,死是最不痛苦的,對嗎?”
我看著她的眼睛,那雙朦朧的雙眼終於變得清明了。其實她存在的全部價值就是為了讓我痛苦而已,冥冥注定有這麼一個人,是為了折磨我而生的。
明如鏡-7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jj抽什麼風,所有留言都沒法回複了……
於是在這裏回複一下,悲劇呐其實也沒那麼可怕,我也不是徹頭徹尾的後媽,放心哈。 是誰說吹麵不寒楊柳風,今年此季的春風夾著細雨比臘月的冬雪還更冰寒。
低垂的柳條在夜幕中極安靜,柳絮沾了水便粘做一團,有的粘在葉子上,有的落在泥土裏,再也不能隨風揚起來。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我想起這句詩,心口像被什麼重物砸了一下,緩緩回頭看著床帳裏的絲絛。
或許我該叫她長安,她不是我的絲絛,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如此陌生。
碎了一地的紅瓷被宮女收拾起來,上麵沾了許多血跡,我叫她們拿去洗幹淨,再給我送回來。倘若我執拗地喜歡一樣東西,即便再舊再破也舍不得丟,母後說我戀舊,這一點不像父皇。
方才醫女來過,給絲絛包紮了雙腳。
她鬧過以後安靜得出奇,上藥的時候都沒哼一聲。後來她睡下了,心安理得睡在我的龍床上,她全然不畏懼,是因為太絕望,已經沒有後路可以退。
我從德陽宮出來 ,望著夜空裏漫天的細雨,想起那一年的雨水。
那些紅色的雨和著被踐踏成泥的花瓣就像血漿,還帶著濃濃的腥味。那個時候我離她隔著一座城牆,想一想都覺得很奇妙。如果攝政王肯放過他們,或許我能早點認識她,或許她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