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安在一旁扶著我冰冷的手,問:“皇上,要去哪裏?”
我伸手攏了一下鬥篷,邁開沉沉的步子,“去……昭陽宮。”
齊安便揚聲喊道:“皇上擺駕昭陽宮,請麗妃娘娘迎駕!”
麗妃喜歡取簪子挑燈花,這場景是溫暖的,令我霎時忘卻了外麵春雨的冰寒。
她對於我的到來那麼欣喜,就像迎接一個多年未曾歸家的人,悉心地為我沏上我最愛喝的茶、換上軟底緞麵鞋、將一條兔毛細織的毯子蓋在我膝上。
齊安在外麵候著,侍女也出去了。
我用茶盅暖手,望了會麗妃,輕聲問:“你這可有三七粉?”
麗妃微微地發怔,點頭道:“有,年初都備下了。”↑↑
“去拿過來,不要驚動旁人。”
“皇上哪裏受傷了?”
我漸漸翻過身將外衣除去,扭過頭去看後腰,雪白的褻衣上有少許血跡。我衝麗妃輕鬆一笑,“小傷,沒流多少血。”
“皇上……”麗妃微蹙了眉頭,幾番糾結才起身去拿藥。
到底是傷著了,傷口再淺也是傷,上藥的時候很疼。我閉著眼睛想,不知絲絛腳上那七八道口子會疼成什麼樣。
麗妃替我處理好傷口,不安地問道:“皇上,請恕臣妾多嘴,這傷是不是刀傷?”
我不知要怎麼與她解釋其中的糾葛,告訴她全部真相隻怕會令她恐慌。今夜德陽宮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我似乎應該找個借口瞞過去。
麗妃又說:“聖上龍體關係重大,應懂得珍重自己。”
我道:“朕有分寸。”
麗妃卻並不似往常那樣訥訥,繼續追問:“是她傷了皇上嗎?她究竟是什麼人?”
我斜斜望著麗妃,笑道:“再過幾日,她就是朕的妃子。”
“皇上要冊封她?”麗妃愕然,緩緩說道,“皇後才被廢了沒多久,皇上又要冊封自己的弟媳,外人會怎麼看?”
“什麼弟媳?”我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察德已經休了她。況且母後已經同意了。”
麗妃定定望著我說:“可是太後並不知曉她的真正身份。”
我錯愕地皺起了眉,她從來都不會這樣衝撞我,莫非她已經猜到了某些事並且有十足的把握?“麗妃,無論你知道了什麼,倘若向太後告密,出賣朕……”
她毅然打斷我,說:“臣妾不會那麼做,永遠不會。”
我舒了口氣,半躺下來將她的手握住,“朕隻有你了,朕的身邊已沒有可信之人,隻有你了。”
麗妃身上有我熟悉的香氣,她清楚我的一切喜好,所以總是不著痕跡地讓我留戀。這樣的留戀僅僅是習慣而已,她應該也明白,我愛絲絛愛得很辛苦,所以絕不會放棄。
下朝之後,我去看望察德。
時隔一年多,我第一次來看望他。不是不想念,而是覺得愧對。
愧對父皇的托付,愧對我倆二十餘年的情誼。因為被一個懷著仇恨的女子迷了心智,我將他置於這樣的境地。
禁苑的守衛很森嚴,即使是我身邊的宮女也被攔下了,我便隻帶了齊安進去。
裏麵有宮女領路,幽深的殿所裏陽光淡漠,寂靜無聲。
我看見察德坐在欄杆上曬太陽,他是那麼怡然自得,並無半點落魄淒涼。
他沒注意到我,隻顧衝秋千上的小女孩笑。
“阿爸!我飛起來了!”小女孩尖叫著,大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