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1 / 3)

,歡快的聲音打破了宮裏的死寂。

綺藍偶爾進宮來住,我都忘了她這次是何時進來的,似乎有一陣子了。甯太妃如今極少進宮來,我也幾乎沒機會見到綺藍。

小丫頭長得很伶俐,一雙杏眼笑起來就眯成一條縫,跟她母親有些像。她比察德先看見我,愣了愣,然後指著我咿咿呀呀喊:“阿爸、阿爸,看呐!”

察德回身看見我的時候笑了一下,低聲吩咐侍女將綺藍帶進屋去。

我說:“很逍遙啊。”

他說:“無憂無慮。”

我在曬熱的石凳上坐著,側目問他:“是真的無憂無慮麼?”

察德又笑了,“可以安度餘生,還有什麼憂慮呢?”

似乎他說得很對,我的願望也就是安度餘生而已。若能甩去肩上的重擔、若能絕情棄愛,那我大概也能過得無憂無慮,安度餘生了吧。

我的手掌不由自主在腿上磨了幾下,垂眸道:“察德,我是來告訴你一件事。”

“關於沫兒?”

“是,我要冊封她了。”

“嗬嗬……皇兄,你比我還癡。”察德沒有怒氣、沒有意外,甚至還用調侃的語調輕輕嘲笑我。

我忍不住問:“當時你為了她要殺我,如今卻心平氣和接受了?”

察德像是看透了所有的事,臉上仍然掛著平和的笑意:“我被她利用之後就清醒了,而皇兄卻執迷不悟。”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了她的一些秘密?”

“臣弟隻想勸一句,江山為重。”

午時的太陽曬得頭越來越暈沉,我靜默了許久,問:“你如何得知的?”

“她親口告訴我的,她還說長興恨我,就如她恨你一樣。”察德的話語那樣輕,有氣無力地飄蕩在春日柔軟的風聲中。

我終於證實了她對我有多少恨,從察德這裏。所以我害怕她和長興走相同的路,既然晉國公是個幌子,這世上再無她的親人,她還要靠什麼撐下去?僅僅是我對我的恨嗎。

那就恨我好了,隻要她還活著。

明如鏡-8 ...

一盤盤香懸在佛堂的梁上,灰燼偶爾會落到身上來。

我在佛前拜了拜,進去看望母後。

烏檀木的茶幾上擺著我熟悉的小灶,母後自己端著小壺在燒茶,用手扇著茶香仔細嗅了嗅,然後放了幾枚青梅進去。

我擔心她燙著手,忙拾了幾根小木枝幫她生火,“母後,這些事為何親自做?”

“哀家還能動,不必事事都要人伺候。”母後不急不緩答道,抬眼睨著我,“聽聞前幾天夜裏,你宮裏鬧出了點事兒?”

“沒什麼大事。”我本想含糊過去,可想到母後過這樣青燈古佛的日子無非是為了我,便於心不忍,解釋道,“女人偶爾耍點脾氣,哄一哄就好了。”

母後歎道:“皇帝的女人哪裏有資格使性子耍脾氣?況且皇上都要冊封她了,她怎麼還這樣不懂事……哀家真不知這個決定是對是錯。”

“母後放心,等過幾日冊封之後,她會搬去章陽宮,朕的心事也了了。”

母後狐疑地望著我,終是沒再說什麼話。

那幾日,我眼皮一直跳,緊張得睡不著覺,仿佛一閉眼就能看見絲絛穿著鳳冠霞帔的樣子,紅唇似血,驚豔如斯。

我無比期盼著,卻又萬分畏懼。隻因能預料到雪白珠簾後麵那張冷漠的臉,倘若她的目光不溫柔,我又怎能歡歡喜喜地與她共結連理。

章陽宮倚著太液池,曾經是一位太後的住所,無論白天夜晚都有淡淡的徐風從湖麵上掠過來,帶來陣陣花香。這樣偏僻而安靜的宮殿我賜給了她,想必她會喜歡的。她可以終日躲在這裏不見任何人,而且離我很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