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不帶一絲溫度:“知錯有何用, 因你偷盜藥丸交給馬文然, 天下有多少人會因此而喪命, 僅憑你一句知錯就能抵消全部, 還真是輕鬆。依照東玄律法, 偷盜者以偷盜數額判其刑責, 因盜一物而傷百命, 今日若不是阿涼去救你,你就算死在那場大火裏也罪有應得。”

說這番話時,蘇繾從頭到尾臉上都無甚表情, 周圍低沉肅殺的氛圍,仿佛隻能聽到蘇瑾的哭泣聲。

瞧著快要哭成淚人的小團子,蘇北涼實在看不下去了,抓著枕頭一把砸到蘇繾身上,“我看你才罪有應得!藥丸是馬文然燒毀的,瑾兒他才六歲不到,就算因此釀成大錯,依律法也是父母之責!那你趕緊去蹲大牢吧,趕緊讓大理寺的人備案,把你銬起來嚴刑拷打!出了事你不去趕緊想補救辦法,在這為難一個小孩算什麼意思!”

聽到蘇北涼的大吼聲,蘇瑾還以為父皇跟母後因為自己在吵架,抹著眼淚不禁哭得更加厲害。

“父皇,母後,都是瑾兒的錯,你們不要吵了……”

聞訊趕來的洛星九進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不是說有驚無險麼,怎麼一進來就劍拔弩張的?

她衝過去趕忙叫停:“好了好了!皇叔你們吵架能不能不要當著小孩子麵啊,這樣對孩子影響很不好的!”

她彎腰抱起蘇瑾,哄了哄:“好了瑾兒,咱們不哭了,回去跟姑姑玩,我們講故事聽好不好?”

蘇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搖了搖頭傷心道:“父皇討厭我了……”

洛星九聞言表情一滯,抬頭就朝蘇繾的方向狠瞪一眼,哄著小團子:“你父皇不是討厭你,他是腦子有病,自己跟自己抽風呢!等你母後把他狠狠揍一頓就好了。瑾兒乖,咱們不理他。”

說著就抱著抽抽嗒嗒的小團子離開了紫陽殿,蘇北涼也沒再看蘇繾一眼,從空間裏找到上次的外傷藥,就開始往身上塗。

蘇繾站在一旁一直盯著,半天都默不作聲,直到蘇北涼塗不到後背的時候,他才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伸手去接藥瓶:“我幫你塗。”

蘇北涼直接甩開他,“陛下這金枝玉葉的,草民可不敢。叫個宮人來吧。”

蘇繾眼神執拗,明顯不情願:“我不想讓別人看到你的身體。”

“……”蘇北涼被他這句話驚得手一抖,差點把藥瓶給捏碎了,抬起頭萬分嫌棄的反駁道:“我還不想讓你看我的身體呢!”

蘇北涼說了好幾遍快去找人,蘇繾都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也不走也不說去找人,最後蘇北涼也是無奈了,他還著急趕緊上完藥養精蓄銳睡一覺呢。

現在僅剩的四顆藥丸都被馬文然投入丹爐裏,似乎是打算用還本固陽之法,將成品藥丸再煉化為灰燼,從藥灰中尋找出藥丸的原料。

不得不說,馬文然敢用這種破釜沉舟的方法也真是自大到一定程度了,雖說人的鼻子能在一定程度上辨別出草灰的氣味,可是也遠達不到這種程度。

好在當時有一顆藥丸滾到藥爐的邊緣,受的爐火比較輕微,隻是外皮稍有破損,並未影響到裏麵的主要成分。而其他三顆基本都被煉化,藥粉都變成了深棕色的焦炭狀,稍微一碰就碎成了渣。

看來明日開始必須要加快尋找龍骨的進度了。

蘇北涼把手中的藥瓶扔給蘇繾,背對著他掀掉了身上的裏衣,剛才隻是有些輕微紅腫的皮膚,此刻已經漸漸結出了一層堅硬的痂,肉眼看著並不明顯,可是隻要用指尖稍稍觸碰,就能感受到那層皮比身體其他部分隆起了一大塊。

這外傷藥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做的,塗抹到皮膚上就是一陣薄荷的清涼,灼燒的痛楚總算緩解了點。

塗著塗著,蘇繾忽然問他:“阿涼,你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