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還足清晨的時刻,阿健和彌生去參加暑假期問神社舉行的廣播體操〔注〕。早晨的神社清新無比,愈是吸進依然清涼的空氣,就愈讓人感覺有如重生。剛才還隻有零星幾隻在叫的蟬,隨著太陽升上空中,也開始了大合唱。
做完體操之後,村裏的小學生裏最年長的一個會幫大家在卡片上蓋印章。六年級的那個人好像對我沒來做體操的事說了些什麼,阿健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充耳不聞。不過與其說是這樣,其實他是在傾聽別的聲音。
在後麵,村裏的小學生家長們正壓低了聲音竊竊私語著,話題是我跟我媽媽的事。媽媽好像一整晚沒睡,到處找我。阿姨嬸嬸們憐憫地拿這件事當話題。昨晚的事 已經傳遍了整個村子,所有人連警察今天中午就要搜索森林的消息都知道了。可是因為沒有任何的線索和證據,大家都對於是否能夠在森林裏麵找到我,感到半信半 疑。也有阿姨說我是被卷入那樁連續綁架案裏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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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廣播體操原為一九二八年遞信省(現日本郵政公社)簡易保險局所製定的國民保健體操,透過NHK(日本放送協會)的廣播普及到全國。暑假中,日本全國各自治區皆龠於清晨舉辦廣播體操會,讓學童參加,亦有指導者巡回全國舉辦的體操會等,為日本夏季的風情畫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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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健聽著這些聲音。他在搜集自己不知道的情報,結果阿健得知了警方要進行搜索的事,還有完全沒有人提到拖鞋這件事。
阿健靜靜地凝視遠方,○
「……可是,彌生叫的話,哥哥就要趕快過來唷。一定唷。一定一定唷!」
她叮嚀阿健說。阿健露出足以平撫他人顫唞的笑容,「好、好」地點頭。
兩人說著這些,依然沒有找到拖鞋,就這樣來到了我死掉的地方。俯瞰南側的斜坡股聳立、隻屬於三個人的秘密樹木,彷佛昨天的事隻是一場夢似地靜靜佇立著。 用來墊腳的石頭也沒有血跡,昨天已經擦掉了。折斷落下的樹枝和樹葉也沒有散落一地,昨天阿健跟彌生已經清理乾淨了。照常理來看,剩下來的危險因素就隻有不 應該出現在森林裏的花拖鞋了。
或許是掉到這個斜坡下麵了。阿健想著,俯視南邊的斜坡。村子的神社和小學,還有遠方小鎮的屋子看起來奸渺小。
彌生也抱著同樣的想法凝視下方。對於沒有穿釘鞋的彌生來說,這個斜坡可能太吃力了。就算不會送命,也有可能滑倒而受重傷。
兩人決心開始搜索。
但是這個時候,彌生發出了叫聲。
「不好了!哥哥,那個!」
她伸手指的是斜坡上的細長馬路。馬路朝這裏延伸,正好通過我藏身的地方旁邊。那條路平常幾乎不會有車子經過,但是現在卻有兩台褐色的轎車往這裏開過來。
兩個人立刻就想到了,那恐怕是警察的車於。阿健以為搜查從中午過後才會開始。
阿健盯著一下子就接近那裏的車子,狀似愉快地動著腦筋。
彌生不安地扭曲了表情,緊緊抓住正要下去斜坡的阿健。
就在這當中,兩台轎車離開馬路,開進了森林。偶然的是,車子從我藏身的位置的正上方通過了。這個時候,泥土從水泥蓋的隙縫問灑落到我的身體上。可是我沒有辦法避開它,也無法閉上張開的眼睛和嘴巴。車子在連接森林小徑的廣場停了下來。
從車於上下來的是幾個登山打扮的男人。從那些人的對話,可以得知他們足前來尋找我的搜索隊。偶爾傳來的笑聲,也可以知道他們對於我在森林裏遇難的事感到半信半疑。
阿健和彌生身處的斜坡看不見這個情景。
阿健豎耳傾聽,確定搜索隊的車子停在森林,他好像已經預測到車子會停在森林的廣場。不曉得是因為猜中了,還是對於我所在的水溝上方的輪胎印感到諷刺,阿健的臉上浮現笑容。
「彌生,變更作戰。我們躲起來,然後從樹蔭下偷看警察的行動。」
阿健想要藉由這麼做,盡可能多知道一些搜索隊的調查結果。
阿健溫柔地握住彌生不安地發抖的手,定進平常不會進去、沒有道路的地方。
阿健注意不讓彌生跌倒、受傷,讓她容易行走,同時又不讓搜索隊發現地,小心地選擇方向前進。
通曉森林一切地形的阿健,十幾分鍾就掌握到搜索隊的人數和行動,甚至他們現在的位置了。
當然,搜索隊的人沒有發現他們正被偷偷窺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