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書遺你,偷了你的書很抱歉。」
誌田默默地把書收下,像是要確認般取下書套。可以看見小山清《拾穗,聖安徒生》的書名,因為年代久遠,所以都已經變成了咖啡色。誌田啪啪啪地翻開頁麵,輕輕摸著書簽繩被剪斷的地方說:
「……啊,真是可憐啊!」
誌田歎了一口氣。小菅奈緒眉頭微蹙,目光低了下來。
「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將書簽繩複原,真的非常抱歉……」
「不是的,我不是為書感到可憐。」
誌田搖了搖頭。
「咦?」
「是?,都已經努力到這種地步了,竟然還無法讓對方收下禮物。」
出其不意的一句話,讓少女整個人呆立不動,表情也漸漸僵硬了起來。
「我隻是來道歉而已。」
她像是努力要壓抑住內心的情感般低聲說道:
「我不需要同情……那種事已經無所謂了。」
「不對,怎麼會無所謂。你的感情遭到蹂躪、受到傷害……那是無庸置疑的事,不需要說那種謊話。」
誌田靜靜地說道,他明白小菅奈緒感到退卻的心情。
「我……我沒有說謊……」
「不需要說那些逞強的話,平常和你有關聯的人現在都不在這裏……如果你願意,可以跟我說說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
小菅奈緒緊咬著牙關,肩膀也微微顫唞。
「那種事說了也沒什麼意義……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幫助,不是嗎?」
「也對,或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幫助。」
誌田毫不遲疑地點頭說道:
「不過呢,有些時候把心裏的話告訴別人之後,會變得輕鬆不少喔……就像《拾穗》裏麵不是也有寫嗎?『不要管是不是能對什麼東西有幫助,隻要我們能夠變成彼此互相需要的關係,該有多好啊』。雖然天真,卻也很觸動人心,不是嗎?如果有什麼悶在心裏的事,不管什麼都可以說給我聽。」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在 線 閱 讀 網 友 整 理 上 傳
這時少女突然緊閉起雙眼,張大嘴巴。我還以為她是要當場大叫,但是之後出現的發展卻令人意外。
撲簌簌地,少女開始掉淚,連一點哭泣聲都沒有。那是無聲的淚水。
之後的一小段時間,我們誰也沒開口,遠方的波浪聲一陣陣傳來。不久,誌田麵朝著我說:
「你可以回去了喔!接下來就讓我們兩人單獨聊聊吧!」
「什麼?」
我睜圓了雙眼,讓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沒問題嗎——並不是覺得誌田會對這個少女做出什麼奇怪的事啦,隻是覺得放著哭泣的女高中生不管,自己直接回家這樣真的好嗎?
「這樣可不行……」
「你是局外人,不是嗎?幫我找回書這件事,改天一定會向你道謝。」
誌田一副受不了的表情說完後,又繼續向小菅奈緒表示:
「你想要怎麼做?希望這家夥留下來嗎?」
少女毫不遲疑地搖頭,帶著鼻音說道,.
「……你可以回去了。」
兩位當事者都這樣說了,那也沒辦法。我帶著被排擠的心情離開河邊。
之後幾天都沒有發生什麼事。
我完全不知道誌田和小菅奈緒到底說了些什麼。跟篠川小姐報告之後,她也隻是說了一句「這樣啊」就再也沒有下文,就像對這件事已經不再感興趣了。算了,就像那時誌田說的一樣,我們都是局外人,沒有繼續插手的理由。
不過,隔了一周之後,卻從出現在文現裏亞古書堂的背取屋笠井口中,聽到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那就是笠井去鵠沼海岸的橋下拜訪誌田時,並沒有看到對方的身影。
「雖然行李都還在,不過卻沒有看到他的腳踏車,感覺像是離開好幾天的樣子……有點令人擔心呢。」
笠井略顯憂慮地說道。如果人在收容機構的話還好,不過,應該還不至於遭到什麼意外或牽扯上什麼事件才對。
或許跟篠川小姐商量一下比較好,不對,還是先寄封簡訊給小菅奈緒問一下。我邊胡思亂想邊工作著,到傍晚時,誌田本人卻突然出現。
「喔喔:好久不見,有在認真工作嗎?」
他帶著好心情靠近櫃台,臉卻曬得愈來愈黑,原本的小平頭已經開始長出斑白的頭發。衣服也比之前遇到時更髒,有如剛從災難中曆險歸來的模樣。
「之前真是受你照顧了,就是這本書。」
誌田邊說邊從帆布製的袋子中拿出包著書皮的文庫本,將封麵朝向我。那是小山清的《拾穗,聖安徒生》。
「你回去之後,我們在河邊談了很久喔!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小山清的故事……她雖然不怎麼親切,不過卻是一個好孩子。」
誌田靜靜地說著,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從包包裏拿出一個紙做的束口袋放在櫃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