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一件事……一件我不曾跟任何人講過的事。」

田中像是興致勃勃地挺起身子,雙手撐在透明的隔板上。監視的員警雖然皺起眉頭,不過最後卻什麼都沒有說。

「那本《晚年》,很有可能原本是我爺爺的收藏品。」

「咦?」

我雙眼圓睜。那反應似乎讓他感到很滿意,他繼續說道:

「我爺爺經常感歎……因為缺錢所以把未裁切的《晚年》簽名書賣掉,不過卻被低價買走了。相當不甘願的樣子!」

感覺好像稍微能了解田中對《晚年》如此執著的原因了。他把那本書當成是爺爺的遺物了吧!舊書除了書中的故事之外,那本書本身也擁有故事——這時我深深地體會到篠川小姐曾說過的這句話。

雖然,那本書已經蕩然無存了。

(……嗯?)

我的心裏突然隱約掠過一股異樣感。五天前在醫院屋頂上時也曾有過相同的感覺。

「話說回來,那女的如何了?還是老樣子在醫院裏悠哉地看書嗎?」

這時,田中突然不屑地說道。看來他好像還怨恨著把《晚年》燒掉的篠川小姐。我下意識地回瞪過去。

「……還在醫院啊,造成這個原因的人就是你!」

這個男人沒資格對篠川小姐說三道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無話可說了,田中咂著舌,把臉鑣到旁邊說道:

「如果不那麼做,她絕對不會交出那本書……我會這麼認為,是因為那女的一看就是我的同類。隻不過我搞錯了,那女的並不喜歡書,喜歡舊書的人絕對不會那麼做。」

「為什麼你可以說得這麼武斷?」

不管是誰都可以看出,篠川小姐是非常喜歡書的人。我也知道這樣的人,因為在我的家人之中也存在著「書蟲」。

可是,田中敏雄並不打算否定自己的說法。

「沒錯,我可以斬釘截鐵地這麼說。就我所知,收藏家是絕對不會燒書的,就算不擇手段也要把書留在自己的身邊才對。」

又這麼說了,我雖然想要反駁,但又啞口無言。

(就算不擇手段也要把書留在自己的身邊。)

腦中那幾股懸而未決的異樣戚,好像突然相互連在一起。 ⊥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五天前的那時——不,應該說更早之前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在店裏等「大庭葉藏」上鉤時也是,在那之前被告知《晚年》的事情時也是。

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踢開椅子站了起來。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嗎?已經沒有其他任何可能了。

「你怎麼了?臉色很差喔!」

田中詫異地盯著我的臉,我則緩緩搖頭。這是絕對不能讓田中知道的事。

「……我差不多該回去了。」

差點就脫口說出再來看你這句話,不過最後並沒有說出口。隻要沒有坦白彼此血脈相連的事,我跟這個男人就已經無話可說了。之後也沒有見麵的必要才對,我向員警打了聲招呼,打算離開會客室時…:

「上個月見麵時,我就覺得了。」

田中在我背後出聲說道:

「之前,我們是不是曾經在哪裏見過?跟你說話時,很容易會不由自主地一直說下去……總覺得我們好像有過一段交情。」

一瞬間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確有段交情,但是並非我們,而是祖父母那個世代。

「沒有啊,我們是素昧平生的兩個人。」

敲了一下病房的房門,但沒人回應,我便直接打開門進入房間。

篠川粟子正閉著眼睛,躺在可調式病床的床墊上,膝上放著一本打開的書。和我初次來到這間病房時的情景非常相似。

略帶秋意的柔和陽光灑滿屋內,她那滑順的臉頰和手上的汗毛散發著白色的光輝。心想著她果然是個美人的同時,我將椅子拉近坐下。

椅腳摩攃地板發出刺耳的聲響。我因為腦袋中想的事情太多,不覺有些疲憊,已經無暇保持安靜。她慢慢地張開眼鏡底下的細致眼瞼。

篠川小姐發現到坐在旁邊的我,似乎感到難為情,又急忙低下頭來,假裝調整眼鏡來掩飾通紅的臉頰。

「那……那個,對不起……因為……我沒有聽說,您……您今天會過來……」

「對不起,我是臨時順路過來的。」

她有點心神不定,眼神四處遊移。不過,我覺得和一個月前相比,這樣已經好很多了,她想講什麼也更容易了解。此時,正是她不知所措,感到害羞的表現。

想到接下來不得不說的事,我的心情沉重了起來。

「我今天和田中敏雄見了麵!」

她的黑色眼眸一動,稍稍瞧向了我。這時一連串的事情突然湧進我的腦海……

「……是嗎。」

她如此簡短地回答。因為她沒有問我到底談了些什麼,所以我隻好繼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