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聞喜也知道,袁振北的身邊人,隻包括他的至親家人。
而她能夠感覺到,在袁振北心中,已經把她從家人那個窄窄的抽屜裏拿了出來,放到了另一個地方。
這就是為什麼她現在像一個走入這間屋子的外人,即使這是她自己的家。
“現在身體感覺如何?”袁振北等著聞喜喝了一口水以後才發問。
聞喜低一低頭,要她怎麼形容?她至今覺得身體裏缺少一部分,那流失的孩子曾是她的血肉。
袁振北放緩聲音:“我知道你不好受,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慘事,但請你相信振東是無意的,他一直深愛你。”
聞喜抬頭,往樓上看了一眼。
她相信丈夫踢向她的那一腳是無意的,但那充滿恨意的目光呢?
袁振北的眼睛隨著聞喜的目光望向樓上,他想一想,又說:“我和振東談過了,我相信你們之間是有一些誤會。”
聞喜打斷他,她在袁振北麵前從未這樣堅定過。
“沒有誤會,大哥,無論是不是有意,振東踢掉的是他的孩子。”
3
“不!”樓上傳來一聲喊叫,那聲音就像是被人紮了一刀的大狗。
袁振北站起來,看著自己的弟弟從樓上衝下來,眼看就要衝到聞喜麵前。
他往前跨了一步,伸出一隻手擋住袁振東,皺著眉頭說了句。
“你幹什麼?”
二樓又有人走下來,過來采樣的醫生已經把醫用口罩脫了下來,手裏提著個方正的銀色金屬箱子,有些尷尬地把目光投向袁振北。
袁振北百忙之中,還對他點了點頭,示意他自行出去。
醫生開門出去,還特別小心地替他們關了門,司機迎上來說話。
“上車吧,袁先生讓我送你回去。”
醫生就上了車,手裏抱著那箱子,心裏想,這家人該是多需要這個鑒定結果啊!
被自己大哥攔住,袁振東就隻能隔著哥哥的肩膀看著聞喜,他微微張嘴,在她蒼白的麵孔前頭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心痛如絞的滋味。
“我不會再傷害她,大哥,你放開我。”
聞喜仍舊坐在那裏,袁振東衝向她的時候她一瞬間渾身僵硬,根本沒法動彈。
數秒以後她才能夠喘出一口氣來。
但那數秒內凝固在她臉上的驚恐已經足夠袁振東頹然。
他傷害了她。
他垂下手,渾身力氣都被抽走了。
他傷害了自己的妻子,自己愛的人。
弟弟的傷心實打實地傳達到袁振北的身體裏,他不知不覺地放下胳膊,讓開一步。
無論聞喜要說什麼,隻要鑒定報告出來,一切疑團都將水落石出,而無論結果怎樣,他都將站在弟弟一邊,這是他的親生兄弟。
袁振北一讓開,袁振東就整個地站在了聞喜麵前,聞喜猝不及防,整個人都向後退了一下。
門鈴聲在這時候響起來,接著就是急促的拍門聲,客廳裏三個人同時定了一下,袁振北看了弟弟一眼,一個人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站著聞樂與林紅,林紅還在拍門呢,一隻手舉在半空中,差一點砸到袁振北的臉。_思_兔_在_線_閱_讀_
等看清來的人是誰,她立時瑟縮了一下,手也垂了下去,聲音虛弱地說了句:
“是振東他大哥啊,你也來了。”
聞家沒有出事之前也算殷實,林紅是過過好日子的,但與大女兒的親家家裏一比,立刻就氣弱了,就算沒有受袁家恩惠也覺得抬不起頭來。
準備婚禮的時候就這樣,袁家兩老基本是不管事的,除了坐下來吃頓飯以外,樣樣都是大兒子做主。袁振北那時候已經年過四十,行事十分有威嚴,雖然用商量的口氣,但林紅夫婦在他麵前從來不敢搖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