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點頭:“四房還是都明抬了轎子的,外室被他勾搭上的不知多少!最可惜也最讓人敬佩的是尤錫匠家的,某次撞見,三老爺說她眼睛最俏,錫匠家的回去,讓尤錫匠把她一隻眼睛戳瞎,以此來逃過其劫,您說,換俺們頭上,俺們還狠不下那份心呐!”
第三天新任縣令大老爺正式升堂,二老爺三老爺還是沒到,俗稱“四老爺”的典史趙桂棟倒到了,他年約四十,一張臉如棗核,上下尖細,眼下烏青的眼袋很重,像癆病鬼似,雲染一看就沒好感,倒是他旁邊一個站班,頗有沉穩剛健的模樣。∮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趙桂棟看到眼前這個弱冠之年的縣令,也呆了一呆。瞧他唇紅齒白如畫裏出來般,心道二老爺隻怕要歡喜了!
再轉念一想,自己也歡喜起來,不過嘴上無毛乳臭未幹的一個小子,想來好對付得很,以後日子更加好過。念及此,他的笑容不禁輕浮,虛虛打了個揖:“小的趙桂棟,拜見大老爺!”
“正好,”雲染也不客套,“今天開始審案,四老爺既然專管刑獄,剛巧助本官一臂之力。”
趙桂棟愕了下:“可是二老爺跟三老爺都還沒來——”
一般的規矩,縣令到任,總要分批約見縣丞主簿及六房司官,過十天半個月,熟悉了縣務,方始有公事可辦。然而這個年輕的大老爺似乎不作興那一套,擺擺手:“升堂!”
趙桂棟再度愣住,直到兩班武班在堂上排好,喊起“威武”,他才如夢初醒,趕緊跟過去。
在堂並無大案,因此趙桂棟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位大老爺要辦什麼,待雲染交代一聲:“帶金萬成!”他才大吃一驚,金萬成?!
都大半年了,如果不是雲染提起,他都忘了牢裏還關了這麼個人。
鐵鏈嘩啦啦響,一個披頭散發的人舉步維艱的在獄卒押解下慢慢走了過來。
他渾身青腫,自是整日價被皮鞭抽的,不過這還不算,最讓人觸目驚心的是他那雙腳,立在一塊形似鞋底的木塊上,兩根鐵釘釘透了他的腳掌,直透板內,膿血早結了痂。
“跪下!”獄卒壓犯人一頭,犯人掙了兩掙,踉蹌倒地。
“你是冤枉的,我知道。”雲染第一句話就瞠爆諸人眼球,“但既是審案,犯人重新述來。”
犯人往上看一眼,不應。
趙桂棟暗笑。
“怎麼?”雲染提高聲調。
“威——武——”武班們喝。
因為是開堂審案,已經有過往百姓聚攏過來,一看堂上犯人,驚呼:“是金大官人!”
“審他?”
“快快快,快去金家叫人!”
堂下一陣喧鬧,堂上犯人道:“金某的自述,已經在案卷上呈得明明白白,當初怎麼答,現在還是怎麼答。”
“放肆!”趙桂棟狐假虎威:“這是對大老爺說話嗎!”
雲染沒理他,對金萬成道:“好,那麼本官就開始問案,你據實回答。”
犯人似乎嗤笑一聲。
“據你呈供,去年年中,佃農李三借了你家家仆金留二兩本銀,陸續連銀帶息即將還完,到年尾之際,李三來給你們交佃錢,卻被金留堵住索要剩下的銀子,李三說沒有,金留仗勢將李三打了一頓。李三氣憤回家,心中不懣,廝打時又赤膊受寒,當夜便發熱,第二日就僵了。這就是事情的全部經過。”
“不錯,”金萬成道:“金留打人後不久有人來稟知備細,我怒他擅放私債、盤剝小民,重責三十,並追出原來借據,打算等李三來告後歸還。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