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正混沌的腦袋兀地裏刺進一根刺,她突然大叫起來:“青天大老爺,你要為我爹娘做主啊!”
“啊?”難道是被人害死的?
人群一下子興奮的嗡嗡起來,更是嘈雜了。
“肅靜!”趙桂棟不耐煩的暴喝一聲,然後掏掏耳朵:“小姑娘,你說什麼?”
“爹跟娘是被推到河裏的!我去攔,沒攔過,也被推到河裏了……嗚嗚嗚……”憶起當時情景,方青悲從中來,不過一夜,已經天人永隔!
“被人推到河裏?”趙桂棟聽她說得顛三倒四,皺起眉,“說清楚點。”
“是的……他們說要坐船,為了船資多寡爭了起來,他們人多,我爹被打了,我娘護著我爹,他們打上了癮,我哀求那位少爺放放手,嗚嗚,可那位少爺……那位少爺……”
“哪位少爺?”趙桂棟不耐煩的打斷。
“就是二老爺家的那位少爺!”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趙桂棟不耐煩的神色一下消失了:“你——你說什麼?”
“他們打的燈籠是縣衙的燈籠,而且他們說話間也提到二老爺,勸少爺要順著二老爺,不要惹他生氣——”
“慢著!”趙桂棟越聽越像回事,反而不敢往下聽了,立起眉毛:“大膽刁民,你可聽清楚了,二老爺不是隨便任你攀咬的!”
“我聽得很清楚!”爹娘的死給了弱女以平常未敢的勇氣:“就是因為他們明明排場很大,給的錢卻少,我娘跟爹說不願意接這趟活,但爹說不能惹,娘要他多少討一點,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她淚流滿麵:“就是這樣就把我爹跟娘害死了!”
人群忽然變得出奇的安靜。
“我知道雲大老爺是青天大老爺,”方青以膝蓋行地,對著趙桂棟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請大老爺為我爹娘報仇,否則他們九泉之下不得瞑目!”
這一誓震動了所有人,趙桂棟不由看看劉清,她認錯人了,他該怎麼辦?
劉清最先反應的是幸好今天雲澂不在,他腦筋飛速旋轉,扯過趙桂棟,如此如此一番,然後道:“我回來之前,你一定要拖住。”
“其實——”趙桂棟歪著他的棗核臉,低聲:“不必這麼麻煩,咱們把她弄到衙裏,還不任咱搓圓捏扁?”
“可現在事情已經讓這麼多雙眼睛看到了!要是從前倒也算,你要知道難弄的是姓雲的!趁他回來之前,如果我們能把事情處理好且讓坊間沒有話說,估摸可以大事化小。”
“真是,”趙桂棟抱怨道:“早晚要把姓雲的扳倒,束手束腳的礙事!”
“那也等以後再說。”劉清邁開腳:“我現在馬上去二老爺府。”
“你去罷。”
趙桂棟踱至紅圍的案前坐下,一副公事公辦的神情:“既然有人喊冤,那就按程序來,先驗屍,於頭。”
“在!”於虎大聲應。
“去把仵作叫來。”
“是。”
“還有李書辦,也請來。”
“四老爺放心。”
聽說出了命案,圍上的人越來越多,自然有人告訴孤女眼前這位並非雲大老爺而是趙四老爺,方青“啊”了一聲。
趙桂棟有些尷尬,清清喉嚨:“大老爺有事去了,本老爺代替也是一樣。你叫方青?”
“是。”
“你們家以渡船為生?”
“是。”
“你的陳述裏有個絕大漏洞,”趙桂棟並非沒有辦過案子,問過兩句後,思路稍稍得到梳理,道:“世上行二的老爺千千萬,你光聽說人家講二老爺,卻並非就是指咱們衙內的二老爺。”
“但平常人家說二老爺,總會帶上姓,”方青道:“而且燈籠是官府的燈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