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你看錯了呢?”趙桂棟道。
“我——”方青絕想不到他會這樣說,急道:“我看得清清楚楚,絕不會錯!”
“黑燈瞎火的,你又是個姑娘家,想必呆在艙內,隻怕眼花了。”趙桂棟不容她反駁,徑自下了結論,再道:“況且,你說人家推你父母下水,僅是你個人所見,還是旁人也瞧見了?”
“這……”方青語塞。
“公堂之上,最講證據,不可能隻聽一麵之詞,要不然,被告豈不冤枉!”
“可是,”方青慌了,抹一把眼淚:“爹跟娘明明是被他們害死的,我明明親眼看見的!我也差點死了!”
趙桂棟大為搖頭,頗不信模樣。
人群中有人道:“是呀,姑娘,你得有人證!”
方青癱倒在地,眼淚巴巴:“那是夜裏,行人少,我,我沒注意……”
“總有別的擺渡的罷?”
孤女搖頭。
人們左問一句,右問一句,卻問不出什麼來,情況反而對她不利了。
趙桂棟暗笑。
“李書辦到,姚夙仵作到!”
於虎帶著人過來了。
李書辦摸著他的鼻子照例是眼高於頂的情形,對騰出來的路兩邊的行人看都不看;姚夙仵作姓姚夙,名塔格,原是備任的,因為前任仵作挨了板子在家休養,所以臨時頂替了上來,一上來就先跟趙桂棟打個躬。
趙桂棟瞥李書辦一眼,李書辦含而不露的微微點頭。
趙桂棟放心了,對姚夙塔格道:“去驗吧。”
“是。”
這邊於虎安排人在公案旁另擺上一張小桌,放上筆墨及屍格,李書辦穩穩當當坐下。
姚夙塔格揭下草席,先看男的,看半天,搗弄一陣,到兩張桌前說一陣,來來回回兩三趟,觀者不免奇怪,照例仵作驗屍,應該一邊驗一邊大聲報告結果,由書辦一一錄下,好使參與者鹹有耳聞,也是表示公正的意思,不許有絲毫含糊。可如今他卻不按規矩辦,跑到公案前絮絮叨叨什麼?
幾個月來雲染的開明有了結果,當即有人嚷:“四老爺,該讓我們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呀?”
“對呀!”
“就是!”
人們此起彼伏的接應,趙桂棟怕鬧哄開來,忙道:“吵什麼吵!自然有你們聽的,姚夙,說!”
姚夙塔格當即朗聲答:“回四老爺,方氏夫婦係因溺水而亡,麵部腫脹,口及鼻內有泥沙,肚子鼓起來老高。”
“不!”方青尖叫:“他們身上有傷!”
劉清不顧一迭聲阻攔闖進內廳的時候,水漬星星點點,滿地都是。他心內疑惑,靠近珠簾,連花瓣都出現了,接著是一串急驟的、低低的□□,他乍然明白了什麼,想要後退,可是手已經掀起了簾子。
正中一張大床,明玉正弓著身子坐在朗溫亶望身上,上半衣服欲褪未褪,掛在膊彎,臉上汗珠晶亮。
聽到響動,他略帶慌張的回首,朗溫亶望也瞧清了是誰,隻不過衣衫齊整,毫不以為意:“嗬,劉清,難得,很少看見你這麼急的樣子。”
“我、我先出去——”劉清也算色中老手,隻是他性向正常,對於這種一向避而遠之。
“沒必要。”朗溫亶望朝明玉抬一抬下巴,明玉攏上衣服,遠遠縮到床的另一頭去了,朗溫亶望坐起,“說吧,什麼事。”
劉清隨之定下神來,“有人狀告明少爺行凶,特來問二老爺怎麼辦?”
“行凶?”朗溫亶望向明玉望去,明玉未敢抬眼,男人若有所思的笑了:“哦,難怪這麼熱情,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