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右麵跟著順勢,方青還沒反應過來,但聽“劈劈啪啪”一陣響,不多時三十個皮巴掌打完,眾人看去,小姑娘雙頰腫得老高,滿嘴是血。
“怎麼樣,”趙桂棟道:“還敢亂說麼?”
然而偏偏起了反作用,這一頓非但沒使方青怕,反而打出她一肚子憤怒,以及前所未有的通透。
“我爹娘就是二老爺府裏的人害的,四老爺越打,越證明做賊心虛!”
此言一出,無不大驚!
趙桂棟絕沒想到竟碰到如此頑固,此時如果不能表示,隻怕事情會演變得越發嚴重,再想想若她今日咬住不鬆口,一旦大老爺回來,以他作風,馬上就是軒然大波!由此想得愈深,將心腸一橫,決定要動大刑了!
“好個奸刁婦人,竟敢信口胡攀,亂汙朝廷命官,今日不徹底治治你,不知道本朝法之峻厲!上拶指!”
縣一級的大刑,女用拶指,男用夾棍,道理是一樣的,隻是一個在手,一個在腿。於虎暗幸自己準備充足,將五根七寸長的小圓棍捧上來,拿麻繩串住,兩個差役,套住方青的左手,使勁一收,十指連心,痛徹心扉,少女登時額上汗如豆大,用不著三收三放,淒厲的喊叫起來。
趙桂棟冷笑:“諒你不敢不老實,說,你父母是怎麼死的?”
“……”
趙桂棟大喝:“還不說實話,收!”
拶指嘎嘎作響,聞者不忍卒睹。方青眼前金星亂冒,身子亂縮亂抖,隻求鬆刑,連個痛字都喊不出來了。
趙桂棟抬一抬手:“說嗎?”
仿佛過了一百年那麼長,倒在地上的少女額發濡濕,嘴唇動了動。
“我招……”
“很好。”大刑之下,諒你不敢不招!趙桂棟環視四周:“大家都聽好了,這是她自己說的。把人架起來!”
差役一左一右拉起少女的兩支胳膊,讓她跪正,少女喘著氣,心有不甘,可是禸體的痛楚實在悚懼:“我、我爹娘是……是……”
趙桂棟洗耳恭聽。
“是……”
正是關鍵處,聽街外馬蹄聲疾馳,縣中騎得上馬的極少,大家回頭去看,白衣翩翩,麵如冠玉,宛若天神下凡。
馬以極漂亮的姿勢停住,人群如退潮般讓開道來,隻聽馬上人冷然道:“四老爺,審案有原告,有被告,從未聽說被告未到而先打原告的,不知依據哪條哪律,說來本縣聽聽?”
剛才還威風八麵的趙桂棟啞口無言。
方青勉力抬頭,看清馬上那人,……是他?
郡守生辰
十月廿三是沈黎郡守沈傳師的生辰,這天大早,從各縣來的獻敬就不斷有人送上門,加上本地的同僚誼屬,車如流水馬如龍,真個把郡守府圍個水泄不通。
“棠溪縣——”報禮的以洪亮的嗓門唱:“三尺高翡翠玉瓶一對,玲瓏棋盤一副,蠶叢錦緞十匹!”
“荻隴縣——白色無暇玉璧一雙,血燕兩窩,瑪瑙石屏一幅!”
“元歸縣……”
“嗬,好家夥,沈郡守這些轄內的孝心都很足啊!二哥,看來咱們小估了他。”
大堂披著繡金帔麵的一排上座上,一名紫衣青年手玩折扇,朝身旁五官深邃的另一青年說。
沈傳師正好送完一批客,無巧不巧聽到這話,笑道:“承蒙三公子看得起,茶水可還入口?”
紫衣青年笑:“入口,入口,上好毛尖,要是還入不了口,我們宗姬府都不知道喝什麼了。”
“三公子說笑。”沈傳師轉向眉目深邃的青年:“二公子今日能大駕光臨,實在蓬蓽生輝。”
“這話你剛才說過啦!”三公子無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