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含愁帶霧,仿佛要掉眼淚的模樣,楚楚可憐。朗溫亶望狹眸輕眯,冷不防一把抬起他的下頷,鐵鉗般的力道讓居宜不適應的動了動,聽男人道:“……你說明玉?”
雲染從床上醒來,夕陽照進窗戶,倦鳥喳喳,正在歸巢。
頭上臉上似乎還帶著剛才被血噴的黏稠腥味,伸手摸摸,什麼也沒有。幻境來得突然,消失得更快,她把那頭狼解決後,剛推開,頭頂上的天幕一塊塊碎裂,月亮如血般飛濺,像世界末日的場景,最後入耳的是銅鏈的劈空聲。
揉著肩膀下床,一楞,地上有一根燃得隻剩小手指短截的白色蠟燭,餘煙嫋嫋,應該剛被人熄滅不久。
“良叔?”她喚。
……
“娘?”
……
使勁摁一摁尚殘留刺痛的額頭,低頭趿鞋,門吱呀一聲,夕陽為來人鍍上一層金邊。
花飄帶、百褶裙、綴著熠熠寶石的額前髻,女子身材高挑,一身火紅,餘暉的金色栩栩如生,讓人想起浴火而飛的鳳凰。
“你是——”
“丹山姳。”
女子大踏步過來,她步履矯健,麵對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毫不扭捏,就差沒一個指頭將雲染的下巴勾起來,“——唔,長得不賴。”
雲染失笑,事已至此,她也就不慌不忙,衣襟拉拉,找到常用的竹簪將頭發打成髻,看到碗裏還有中午用茶末子沏的尚未喝完的冷茶,想一想,喝一口,茶本身極釅,冷後更苦,味道並不好,然而她喝下去,覺得苦得很舒適。
丹山姳看著她一係列動作,到桌前坐下:“不給客人倒一杯嗎?”
“隻怕四小姐嫌茶不好,”雲染裝不經意朝外麵望望:“而況,沒人燒熱水。”
“你倒沉得住氣,我有點明白白隱為什麼對你另眼相看了。”丹山姳撐住下巴,“還有我姑母。”
“雷大娘?”
“她本來以為她的仇報了,但你似乎並不想讓她安寧。”
“此話怎講。”
“這就是我來的目的,”丹山姳好整以暇:“你得知道,我剛才可是救了你們兩個一命。”
白隱真的來過,雲染想,“請四小姐直言。”
“就是太皞家的影子都被打趴下,朗溫那廝很機警,想要過來查看情況,被我派的人擋住了。”
雲染想起幻境裏數度提到的那個名字:“太皞華彰?”
“嘖嘖,你夠大膽,要知道之前放眼整個西南,敢直接點他名的屈指可數。”丹山姳拂一拂衣袖:“不過,現在也無所謂了,他對付你本來是小菜一碟,偏偏新任宗主插了進來,連本命燈都點上了,可惜啊,一場好戲,我就趕個落幕,你說,我是不是得跟你算算賬?”
“這種戲碼中的主角,我也不是很想當,”雲染聳聳肩:“原來四小姐是來看熱鬧的。”
“是啊,誰讓你欠我們丹山家這麼多呢,也不知道還不還得了。”
“這是我跟大小姐、還有雷大娘之間的事。”
丹山姳噗噗一笑,“喂,你跟我吧。”
“阿?”
“我大姐情人多得很,雖然我不知道你跟她達成了什麼協議,不過少你一個兩個的,她根本無所謂。我就不同了,起碼我比她年輕,比她漂亮,給你的也不會比她少,何況還救了你一命呢,是吧?”
“啊——”雲染嘴巴微張,調整了下姿勢,“我並不插入另一個宗族的內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