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嘛,我一手負責給先生辦理不易見人的也就是背後的事,上不得台的事。走廊地板下拉小提琴--這正是我的專業,比如久美子女士這件事。不過岡田先生,您別以為我照料久美子女士是什麼無足輕重的雜役,請您別這麼看。如果我的話給您這種印象,那可是天大誤解。畢竟久美子女士是我們先生獨一無二的寶貝妹妹,能得以照料這樣的人物,我都覺得是件相當有意義的工作,老實說。
\"對了,由我開口自是有些厚臉皮,啤酒什麼的讓我也來上一瓶好麼?說起話來嗓子就漸漸地渴了。可以的話我自己拿,在哪我知道的。剛才等你時間裏,冒昧往冰箱裏瞧了一眼的。\"
我點頭。牛河起身走去廚房,拉開冰箱門取出一小瓶啤酒,折回坐在沙發上有滋有味地對著瓶嘴喝著。大喉嚨節在領帶上嚴然什麼活物一動一動。
\"我說岡田先生,一天下來喝上一瓶徹底冰鎮了的啤酒,實在美上天了。世上有些小子說什麼冰鎮過頭的啤酒不好喝,我可不那麼認為。啤酒那東西,第一瓶最好冰涼冰涼涼得覺不出什麼味兒,第二瓶嘛,的確還是多少溫和點的好。不過第一瓶我是中意冰一樣涼的,涼得太陽穴直發痛的。當然這終歸是我個人的嗜好。\"
我依舊背靠立柱站著,啤酒隻喝了一口,牛河把嘴唇閉成一條直線,環視一會房間。
\"不過,岡田先生,您太太不在家倒拾掇得挺利索,欽佩之至!說來不好意◆
牛河要說的似乎暫且告一段落。\"未燙傷先縮手嘍?\"我問。
牛河點點頭:\"嗯,岡田先生,這可就像在高速公路練習接球,實在危險。\"
\"而且還給綿穀升添麻煩。所以要趕快縮回手來、而換取同久美子的聯係。\"
牛河再度點頭:\"大體是這麼回事。\"
我喝了一口啤酒。
\"首先,久美子由我自己的力量找回來。\"我說,\"無論如何不想借助綿穀升的力量。用不著他幫忙。的確,我是不喜歡綿穀升這個人。但正如你所說,這並不僅僅是喜歡不喜歡的問題,是那以前的問題,那以前就不能接受他的存在本身。所以不同他搞交易。 請這樣轉告好了。其次,請別再擅自進到這裏來。不管怎樣這是我的家,不同於賓館大廳和車站候車室。\"
牛河眯細眼睛,從鏡片後麵看了我一會。眼珠一動不動,依然沒有感情色彩。並非沒有表情,但那裏有的隻是一時逢場作戲的應付。隨後,牛河像確認雨下得大小朝上輕輕伸出他那大得同身體不成比例的右手。
\"您說的我完全明白了。\"牛河道,\"一開始就沒以為會馬到功成。所以你這麼回答我也不怎麼驚訝。我是不大容易驚訝的人。您的心情我理解,話也說得果斷幹脆,沒什麼不好。拖泥帶水的一概沒有,或是或不,簡明易懂。若是領受一個不黑不白曲裏拐彎的什麼回答,作為信鴿也夠辛苦的--總要把話咀嚼碎了帶回去。不過世上這種情況還真多--倒不是發牢騷--每天每日就像猜斯芬克斯謎語似的。幹這行對身體不好喲,岡田先生,不可能好。這麼活著,不覺之間性格也變得羅羅嗦嗦,明白嗎,岡田先生?變得總是懷疑別人,總是翻過來倒過去看個沒完,簡潔明快的信不過。傷透腦筋,真的。
\"也罷,岡田先生,就這麼幹幹脆脆回話給我家先生好了。隻是,岡田先生,這話不能算完,即使您想三下五除二也沒那麼痛快。所以,我想我恐怕還會來這裏打擾。我是贓兮兮的三塊豆腐高讓人看著別扭,但對不起,要請您多少習慣我這一存在才行。我個人對您沒有任何成見,不騙你。但您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時下我是您無法簡單揮之而去的東西之一。說法是有點兒怪,就請您先這麼看我好了。不過如此厚臉皮地擅自鑽到您家來以後絕無第二次。如您所說,這樣的做法是不夠地道。噢,隻有伏地請罪的份兒。不過,這回作為我也是出於無奈,要請您諒解。也不是經常這麼胡來。如您所見我也是普通人嘛。往後跟普通人一樣光打電話。打電話可以吧?鈴響兩次掛斷,再讓鈴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