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算是同類,兩人都是大陸出生,他也是戰後隻身一人坐船從朝鮮撤回來的。他父親是職業軍人,戰後過了一段相當貧苦的日子。小時候母親得傷寒死了,因此他也才開始對女人服裝感興趣。才華是有,但為人處事簡直笨拙得無以複加。自己是搞婦女服裝設計的,卻一到女人麵前就臉紅,舉止粗魯。就是說,我倆雙雙都像是失群的動物。\"
第二年兩人結婚了。那是1962年的事,轉年(東京奧林匹克那年)春生的孩子就是肉桂。名字是到肉桂吧?大概?肉桂一出生,肉豆蔻就把母親接來照看孩子。她從早拚命幹到晚,沒時間照料幼小的孩子。所以肉桂幾乎是由祖母一手帶大的。
至於是否真的把丈夫作為男性來愛,肉豆蔻並不清楚。她不具有做此判斷的價值基準,丈夫那方麵也是如此。將兩人結合在一起的是偶然邂逅,是對於服裝設計的共同熱情。盡管如此,結婚頭十年對雙方都可謂碩果累累。兩人一結婚便同時離開所在的公司。獨立開了一門服裝設計事務所。那是青山大道後街一棟小樓裏朝西的小房間,通風不好,又沒空調機,夏天汗出得手裏鉛筆直打滑。無須說,工作一開始並不一帆風順。兩人都令人吃驚地缺乏實際能力,或輕易落入不良對手的圈套,或因不知同服裝界慣例拿不到定單,抑或犯下無可設想的簡單錯誤,事業無論如何也走不上正軌,險些落到負債夜逃的地步。突破口是肉豆蔻由於偶然的機會找到一位高度欣賞兩人才華並發誓效忠的精明強幹的經理。此後公司嚴然證明以前的挫折純屬子虛烏有識地蒸蒸日上。銷售額逐年倍增,兩人白手起家的公司在1970年取得了堪稱奇跡的輝煌成功,就連不請世事自視甚高的她們本身也始料未及。兩人增加職員人數,遷入主要大街的大寫字樓,在銀座、青山和新宿開了直銷店,首創的名牌得到輿論界廣泛報道,而廣為世人知曉。
隨著公司的發展壯大,兩人分擔的工作性質也發生變化。服裝設計雖說是一種創作行為,但與雕刻與寫小說不同,它同時也是涉及很多利益的商業行為棗不是說隻消關起門來一個人鼓搗自己喜歡的東西即可,而需要有人出頭露麵。作為商業的貿易額越大,這種必要性越是迫切。必須有人到晚會和服裝表演會上寒暄致詞或閑聊,有時還要接受輿論界采訪。肉豆蔻完全無意扮演這樣的角色,結果由丈夫走在前台。而丈夫也和肉豆蔻同樣不擅長交際,起初甚為痛苦。麵對陌生人他無法談笑自如,每次回來都筋疲力盡。但大約持續半年之後,他突然發覺自己對出麵講話也不似以前那般不堪忍受了,笨嘴笨舌雖一如從前,但與年輕時相反,他的這樣生硬與木訥竟似乎成了吸引人的魅力。人們沒有將他冷若冰霜的應答視為不諳世事的傲慢,而作為別具一格的藝術氣質接受下來。為時之久,他甚至開始對自己 所處立場自得其樂起來。如此一來二去,他竟被譽為一個時代的文化精英。
“你恐怕也聽到過他的名字。”肉都蔻說,“但實際上當時設計工作的三分之二都是我一個人做的。他大膽而有獨創性的構思已作為商品步入正軌,他已經淋漓盡致地發揮了他的構思,而使其展開、擴大和成形是我的任務。公司規模擴大以後我們也沒有從外麵請設計師。當幫手的人固然增加了,但關鍵部分隻我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