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1 / 3)

幹。這裏邊絕沒有什麼等級意識,我們想做的隻是我們自己心目中的服裝。什麼市場調查呀成本計算呀會議呀,一律不屑一顧。如果想做這樣的衣服,就直接設計成樣,最大限度利用優質布料,投入時間精心製作。別的廠家用兩道工序做的地方我們用四道,別的廠家用三米布料做成的地方我沒用四米。檢查一絲不苟,不中意的絕不出手。賣剩下全部扔掉,不搞減價處理。當然價格也高一些。最初同行們都不以為然,認為不可能成功。但最終我們的服裝成了一個時代的象征之一,就像彼得·馬科斯的畫、伍德斯托克(Woodstock:紐約東部一個小村莊,一九六九年八月十六日在此舉行了有三十人參加演出的大型音樂演奏會)、《逍遙騎士》(《EASY RIDER》,美國電影,意為“飆車手”,一九六九年上映。該片表現兩個年輕人騎摩托車橫穿美國大陸的流浪生活,開拓了美國新電影之路)這類東西一樣。那時設計服裝實在叫人心花怒放,再大膽的設計都不在話下,都有顧客跟上來,簡直就像脊背生出大大的翅膀,任憑哪裏都可自由非去。

但從事業進入順境時開始,肉都蔻和丈夫的關係就逐漸疏遠了,一起工作時她也不時覺得丈夫的心似乎在別處晃晃悠悠地遊轉。往日亮閃閃如饑似渴的光已從丈夫眼睛中失去,一不如意便順手仍東西的暴烈脾性也已幾乎不再形諸於色,而若有所思悵然遠望的時候多了起來。兩人在工作場所以外幾乎不再說話,丈夫夜不歸宿也已不鮮見。肉豆蔻隱約知道丈夫有幾個交往中的女人,但她沒怎麼受傷害—兩人已長期沒有禸體關係(主要因為肉豆蔻感覺不到性欲),丈夫另找情人亦情有可原。

丈夫被殺是在一九七五年末。那時肉豆蔻四十歲,兒子肉桂十一歲。他在赤阪一家賓館房間裏被人用刀刺死。上午十一時女工用萬能鑰匙開門進來打掃房間時發現了屍體。浴室裏洪水泛濫一般到處是血。身體裏所有的血一滴不剩地流了出來,另外心髒、胃、肝、兩個腎、胰髒都已不在體內。看樣子是凶手把這些內髒割下來,臉朝上放進塑料袋或什麼袋子拿去了哪裏。腦袋從身體上割下來,臉朝上放在馬桶蓋上,麵部也已被割損。看來犯人是先割頭毀麵再回收五髒六腑的。

切除人的內髒需要鋒利的刀具和相當高的專業技術,起碼肋骨要用鋸鋸斷幾根,既花時間,又弄得到處是血。何苦費這番麻煩呢,令人費解。

賓館服務台人員記得他是頭天夜裏十點左右領一女子辦的住宿手續,房間在十二層。但正值年末忙的時候,隻知對方是個三十歲上下的漂亮女子,身穿紅色風衣,個頭不太高,僅此而已。但那女子隻帶了一個小錢夾。床上有性行為痕跡。從床單上回收的陰毛和精Y是他的,房間裏留下很多指紋,多得沒辦法搜查。他帶來的小皮包裏,僅裝有用來替換的內衣和化妝品、一本雜誌和一個夾有工作文件的紙夾。前夾中十萬多元現金和信用卡一起剩了下來,但應該帶在身上的手冊沒找到。房間裏沒有打鬥的痕跡。

警察調查了他的交際範圍,未能發現同賓館服務人員所說特征相符的女性。名錄中有三四個女性,但據警察調查,都不存在怨恨和嫉妒情節,而且均有不在場證明。而時裝界縱另有人對他不懷好意(當然有幾個,沒有人回以為那裏是充滿溫馨友愛氣氛的世界),但也不至於對他懷有殺意。至於具有用刃器剜出六個內髒的特殊技術之人,就更加難以設想了。

由於是世所聞名的服裝設計師,案件被報紙雜誌廣為報道,甚至成了不大不小的醜聞。但警察討厭案件被作為獵奇性殺人案弄得沸沸揚揚,遂以種種技術原因為由未公布內髒被人剜走這一點。還有傳聞說是不原聲譽受損的那家名牌賓館打通關節施加了壓力。結果隻發表說他在賓館一室被人用刃器刺殺。其中“有所異常”的風言風語固然是有的,但最終都不了了之。警察大規模搜查過,可到底沒抓住罪犯,甚至殺人動機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