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2 / 3)

\"不過岡田先生,也許我多管閑事,把久美子女士從綿穀先生手裏領回來可能沒那麼簡單。更何況現階段久美子女士也不願意回到你那裏去。而且說不定她已經不再是你所了解的久美子女士,說不定已有所改變。所以嘛,恕我冒昧直言,即使現在你能找到久美子女士並且順利把她領了回來,往下等待你的事態恐怕也不是你這兩隻胳膊所能應付得了的---我是不無這樣的感覺。果真如此,半途而廢就沒什麼意思。久美子女士所以不回到你身邊,原因恐怕也在這裏。\"

我默然。

\"啊,雖然前前後後夠複雜的,能見到你也很有興味。你好像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個性什麼的。如果將來能寫寫自傳,一定濃墨重彩給你寫上一章。反正沒什麼好怨恨的。那麼就在這裏高高興興分手,一切到此為止好嗎?\"

牛河很疲勞似地靠住椅背,靜靜搖幾下頭。

\"好了,有點說多了。對不起,我那份咖啡錢,就請給我付了吧,畢竟是失業之身……可你也同是失業者。懊,互相好自為之吧,祝你好運!你心情好轉時,也請為我牛河祝福。\"

牛河說罷立起,轉身出了咖啡屋。

加納馬爾他的禿尾巴、剝皮鮑裏斯

夢中(當然做夢的我並不知是夢),我和加納馬爾他對坐喝茶。長方形房間又長又寬,可以從這一頭一眼望到另一頭。裏麵井井有條地排列著大約超過500張四四方方的餐桌。我們坐在正中間一張。這裏除我們倆別無一人。天井--令人想起寺院的高高天井上有無數粗大的橫梁,所有梁上都懸垂著仿佛吊盆植物樣的東西。很像假發。但定睛細看,原來是真人的頭皮。因為內側沾有黑乎乎的血漬。肯定剛剛剝下來吊在梁上風幹。我不由膽戰心驚,懷疑我們正用的茶杯中落有尚未幹通的血滴。實際上也有活像漏雨似的滴血聲四下傳來,聲音在空蕩蕩的房間裏聽來異常之大。但我們桌上方懸吊的頭皮似乎血已幹了,不必擔心血滴落下。

茶熱如沸水,碟上羹匙旁放著三塊濃綠濃綠的砂糖。加納馬爾他拿兩塊投入林中,用羹匙慢慢攪動。但怎麼攪也不溶化。不知從何處來了隻狗,蹲在我們桌旁。細看之下,狗的臉卻是牛河。一隻敦敦實實的大黑狗,僅脖子往上是牛河。頭和股也同身上一樣長滿亂糟糟短巴巴的黑毛。\"嘿,這不是岡田先生嗎?\"以狗形出現的牛河說話了,\"喏,好好看看!如何,腦袋毛茸茸的吧?跟你說,一變成狗立時生出毛來,真個十分了得。連陽物都比以前大多了,胃也不再一頓一頓地痛,眼鏡都沒戴是吧?衣服也不用穿了,天大的好事!也真是奇怪,以前我怎麼就沒悟出來呢?怎麼樣,岡田先生,當一回狗如何?\"

加納馬爾他拿起剩下的一塊方糖,猛地朝狗臉擲去。方糖出聲地打在牛河額頭,頓時淌出血來,染黑牛河的臉。血黑如墨。但牛河好像不怎麼疼,依然嬉皮笑臉,不聲不響搖著禿尾巴去了哪裏。其睾丸確乎大得異乎尋常。

加納馬爾他身穿有腰帶的雙排扣短大衣,領口在前麵合得嚴嚴實實,而大衣裏卻一絲不掛---這我看得出。微微有一股女人裸膚味兒。無須說,她戴一頂紅塑料帽。我拿起杯圓了口茶。茶索然無味,唯熱而已。

\"太好了,你總算在!\"加納馬爾他以釋然的聲音說道。很久沒聽她說話了,語聲較以前多了幾分歡快。\"這幾天給你打了好多次電話,你大概一直不在,也不知前後情況,擔心出了什麼事。你好像還很有精神,這就比什麼都好。聽得你的聲音就放心了。不管怎麼說,實在好久沒聯係了。具體過程或來龍去脈一一道來難免話長,況且又是電話,隻簡單說幾句好了:其實我長期旅行來著,一個星期前才總算回來。喂,岡田先生……你聽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