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2 / 3)

\"那麼說,你還要在這裏住些日子?\"我問。

\"是啊,我想還要住些日子。再過段時間,也許又想好好上學念書。也可能不上學一下子和誰結婚---這我倒覺得恐不至於。\"說到這裏,簽原May呼著白氣笑了,\"不過反正要在這裏待一些時候。我需要一點思考的時間。我想慢慢思考一下自己到底想做什麼,到底想去哪裏。\"

我點點頭說:\"那樣或許不錯。\"

\"暖,擰發條鳥,你在我這樣的年紀,也想這些了吧?\"

\"想沒想呢?想也好像不很專心,坦率地說。當然多多少少還是想的,隻是記憶中沒想得那麼如醉如癡。總體上我覺得隻要普普通通活下去,各種問題差不多總會解決。但歸根結蒂卻像未能如願,遺憾。\"

笠原May以平靜的表情盯盯看我的臉,戴手袋的手在膝頭合攏。

\"久美子阿姨還沒保釋出來?\"

\"她拒絕保釋,\"我解釋道,\"她說寧可靜靜呆在拘留所,也不願出到外麵。也不想見我。不光我,誰都不見---在一切有著落之前。\"

\"審判什麼時候開始?\"

\"大概開春。久美子明確表明自己有罪,任何判決她都準備乖乖服從。審判不會花很多時間。緩刑可能性很大。就算實際服刑,估計也不會很重。\"

笠原May拾起腳前一顆石子朝水塘正中擲去。石子在冰麵上出聲地蹦跳幾下,滾到對岸去了。

\"你是要一直等久美子阿姨回來嗎?在那個房子裏?\"

我點頭。

\"好嘛……這樣說可以吧?\"笠原May道。

我也往空中吐了口白氣,說:\"是啊。說到底我們也是為這一步折騰過來的,或許。\"

變得更糟糕都是可能的,我想。

有鳥叫,有鳥在水塘周圍廣闊的樹林中從很遠的地方叫。我揚起臉,環顧四周。但那隻發生在一瞬間,現已全無所聞,毫無所見。唯獨啄木鳥啄擊樹幹的幹響寂寥地蕩漾開去。

\"如果我和久美子生了孩子,想取名叫科西嘉。\"我說。

\"蠻漂亮的名字嘛!\"笠原May說。

在林中並肩行走的時候,笠原May摘去右手的手套,插進我風衣口袋。我想起久美子的動作。冬天和她一起走時她使每每這樣。寒冷日子曾共有一個衣袋。我在衣袋中握住笠原May的手。手小小的,深藏的魂靈一般溫暖。

\"曖,擰發條鳥,人們肯定以為我們是一對戀人。\"

\"或許。\"我說。

\"嗯,我的信全部看了?\"

\"你的信?\"我莫名其妙,\"抱歉,我連一封也沒接到你的什麼信啊!你那邊沒聯係,我才打電話給你母親,好歹問出了你這裏的地址和電話號碼---為此我不得不胡扯一大堆謊話。\"

=思=兔=在=線=閱=讀=

\"嘿,這是怎麼搞的!我總共給你寫了不下500封信的!\"笠原May仰天歎道。

黃昏時分笠原May特意送我去火車站。我們坐公共汽車到鎮上,在車站附近一家餐館一起吃比薩餅,吃完等待隻有三節車廂的內燃機列車開來。車站候車室裏一個大爐子燒得正紅,爐旁聚著兩三個人。我們沒有進去,兩人單獨站在冷颶颶的月台上。輪廓分明的冬月凍僵似地懸在空中。上弦月,弧形尖銳,猶一把中國刀。笠原May在這月下路腳在我右臉頰輕輕吻了一下。我可以在現已不複存在的青痣上感覺出她涼涼的薄薄的小小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