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奶奶願意和我們同桌吃晚飯了,雖然對我們的態度還是冷冰冰的,也不和我們搭話,但看得出她作為二零年代的中國老人,已經做出了很大的讓步。
我和媳婦兒枕在一起,看著美國的脫口秀節目,說好像以前一樣跨年,兩個人聊著聊著卻都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多的,媳婦兒沒有醒。以前我們年輕的時候也喜歡把跨年當作什麼不得了的事情,熬夜熬到很晚,堅持在最精確的時候和對方說一聲,新的一年快樂。
那時候很快樂。
現在難道就不快樂嗎?㊣思㊣兔㊣在㊣線㊣閱㊣讀㊣
人的一生中要經曆很多階段,我們曾經樂此不疲的約定俗成,即使有一天沒有遵守了,隻要我們還在一起,那又有什麼關係。我們享受的是我們在一起。
“元旦快樂,老婆。”我輕輕在媳婦兒耳邊說著。
媳婦兒嚶嚀了一聲,便又陷入了睡夢中,隻有淺淺的呼吸聲。
今年的除夕夜是二月十八日,春節是十九日。
一月中旬的時候,晨曦來了,她告訴我們,閆寶寶訂婚了。她失落的樣子,就像前幾個月回國那樣。我和她坐在醫院的走廊上,她背靠著牆壁,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掉,為了不影響我媳婦兒的情緒,她一直到和我獨處的時候才掉淚。
她撐著額頭,瘦弱的肩膀顫唞著,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傾覆了一般。離愁的情緒總是在黑夜顯得那麼浩浩蕩蕩。她抽噎,在沒有其他人的走廊上忘記了自己。
我無疑是幸運的。
在圈內人還在兜兜轉轉的時候,擁有了真愛。在圈內人進入家人催促的婚姻時,我們出櫃了,甚至是現在有了孩子。對於中國的女同,我無疑是幸運的。
“我沒等得來。”晨曦說。
“事情會有變化的。”
事情到了二月初的時候,確實有了變化。在此之前,閆寶寶過來找晨曦,要晨曦隨她回去。
晨曦生平第一次對寶寶說了NO。
“我們隻需要再等一會,再等一會就好了。”
寶寶和晨曦說。
我們經常這樣,明明不知道還要有多久才能趕到,偏偏要安慰對方,像是安慰自己一樣,再等一會兒就好了。中國文字博大精深,誰也不知道這個“一會兒”是多久。
寶寶和我媳婦兒聊了很久。
二月初的時候,閆寶寶取消婚約了。
我問媳婦兒你們聊了什麼,媳婦兒隻是笑了笑,沒聊什麼。
無疑晨曦也是幸運的。
我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有時候我們並不屬於我們自己,我們有家人有事業,好像隨便哪一個借口都能把不夠深愛的人拋棄。
除夕夜的時候,我和媽媽包餃子,媳婦兒在一旁看著,嶽母在小廚房裏燒菜,嶽父洗菜,爸爸在擀餃子皮。
這個除夕夜和以往的除夕夜不一樣,隻有我們六個人。
“等明年除夕節,我們兩家就要添丁了。”
“阿瑞啊,你想好孩子名字了嗎?”
“我想好乳名了,小小九,希望寶寶能像媳婦兒一樣聰明漂亮。”我包著餃子。
“她媽,你別想了。”嶽父說著,“孩子的名字讓她們小倆口去取。”
“老胡,你這樣說可不對,她們年輕人哪有我們講究。”我爸插嘴了。
“好啦,今天大除夕的,你們可別又吵上了。”我媽趕緊出來當和事佬。
“孩子都到預產期了,我們能不急嘛。”我爸對名字這事兒可上緊了,他還去了北京把預產期給專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