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婺被救起送入砂紫樓前,就已經用血藥救下了唐昕萏,接連藥蠱的身份暴露,她在眾人異樣又警惕的眼光中進了平日不許人靠近的奉黎蘇住處。若不是廉婺先前被墓中毒蛇咬傷腿,血效不夠作用,唐昕萏也不會因為昏迷整日錯過她離開的時間。
於奉黎蘇,救與不救,廉婺必須擇一而選,但此刻任何選擇對她來講都毫無益處可言——廉婺身上沒有凝血丹,也沒有解藥。
凝血丹難以煉取,且早在之前就已用盡,此刻便是有純陰之血也是無用,廉婺血失過多,又殘被筆颯割喉致啞,自知中毒已深,也見不了唐昕萏那樣的悲情癡心,許是早有想法,她心裏倒沒有過多掙紮,一改往常的固執連並施舍了奉黎蘇。
血藥喂下奉黎蘇的那一刻,心中不是遺憾也不是惱怨,廉婺最後時刻仍不願承認自己心軟,被人送去砂紫樓的當夜不動聲地帶走了金蛇。廉婺說過不會拿血救人,不願違背誓言,悄然離別就此與唐昕萏分道揚鑣興許是最好的選擇。
但走與不走,心裏到底是如何以為,隻有廉婺一人知曉。
揣著最後的力氣走到叢林時候,廉婺沿著樹幹滑下,再也,她已經再也走不動了。金蛇纏在腳邊,不讓她坐下,但廉婺已經管不太多。
已經無能再逞強了啊。
晚上風大,廉婺覺得冷,但連蜷縮的氣力也沒有,在洪都府撐了許久的時間,是心知有人會來救她。難料最後,血竟全拿去續命唐昕萏與奉黎蘇,廉婺難免為自己大度的不計後果感到一絲自作自受的快意。
心裏終究還是……舍不得她。
氣息漸弱,身上的血幾近流幹,廉婺臉色泛著可怕的明透。
不知哪來的閑情逸致,廉婺竟開始打量四周,百年前決意苟且偷生隻為再換一世雍容,不想最後還是得死在這樣荒涼的地方。但並非廉婺自嘲,是她的聲音,廉婺恍惚中聽見了熟悉的鈴鐺響聲,雖然模糊不清,廉婺知道蚩惑來了,而且就在身邊。
氣息消盡,金蛇就盤在手邊,廉婺睜著眼睛,也不知在等什麼。
許久許久以後,不知到底過了多久,蚩惑終於委下了身子,伸手在廉婺臉上輕輕摩拭,歎氣:“你怎麼這麼傻。”
是熟悉的暖意,廉婺忍不住挪身靠近。
“……蛇毒已經浸入髒腑,我早知出了公子眠山便活不過多久,如今等死,還不如成全了她們,”明明喉嚨受損,再也無能開聲道出一個字來,此刻廉婺卻能清楚聽見自己的聲音,“血中雖然摻了蛇毒,但也得幸有藥性克製,她們不比我,雖然恢複緩慢,終是能夠好起來的。”
“區區蛇毒而已,你為何輕易言棄!隻要你肯回來,朕便是極盡一切,也會救回你的命,”便是斂眉不悅,蚩惑仍是那樣萬種風情,她眼眶泛紅,淚意迷離,是怒其不爭,“朕說過,命於你,也於朕,朕能孤守墓中等你百年,你呢?隻顧一時之私草率決斷,可想過朕……想過我,你到底把我當什麼!”話道到最後,似乎說中了傷心處,蚩惑眼淚忍不住溢出,她閉眼伏在廉婺身上,並不讓人看見自己此刻的樣子。
廉婺安慰聲起:“我會回來。”
隻是她的話叫蚩惑更怨,蚩惑道:“你知,朕要的不是這個。”
廉婺伸出了手,又收了回去,廉婺終究不肯下心安慰她,不想讓蚩惑心有希冀:“我累了。”
眸中含淚,蚩惑仰頭,抬起的巴掌將落未落,她終究沒舍得打廉婺:“朕不是唐昕萏,這種話你要說給誰聽!”對唐昕萏的惱意,這個時候才表現得真切,廉婺究竟中了何種蠱才能這樣偏袒她,蚩惑的失望要有幾多。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