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一:看過電影《盜夢空間》的人都知道,有時夢境和現實無法區分,在沒有Cobb擁有的旋轉小陀螺的情況下,如何證明你我現在正在經曆的一切是現實而不是夢境呢?
問題二:看過電影《楚門的世界》的人都知道,有時真實生活和真人秀場無法辨別,如何證明你我現在的生活是真實,而不是像Trumen那樣正在經曆一場業已被安排好的秀場?
笛卡爾的“我思故我在”正好回答了這兩個問題。像笛卡爾一樣經常喜歡賴床的人都有過類似的感覺,覺睡得多了,就似乎分不清哪個是太虛幻境哪個是真實人生了,笛卡爾糾結一番並擦掉眼屎後,終於找到了問題的答案,即用“普遍懷疑”來證明我的存在。“我思故我在”法語為“Je_pense,_donc_je_suis”,“思”翻譯為“懷疑”更加準確。意思是:當我懷疑一切事物都是虛假的時候,那麼正在進行懷疑的思維主體“我”必然可以確定是實際存在著的。也就是說,我可以懷疑一切事物,但“我在懷疑”卻不容懷疑。
笛卡爾的“我在懷疑”並不僅僅是對具體事物的懷疑,而是要對整個人類、對世界、對上帝的絕對懷疑。通過絕對懷疑,引導出不容置疑的哲學原則“我思故我在”。“我思故我在”正是笛卡爾哲學的第一原理,他的獨門秘籍,笛卡爾的哲學曆程由此拉開序幕。
這時,問題來了。如何從“我思”證明或者推斷出“我在”?
“我思”隻能證明我思維的存在,卻不能證明我肉身的存在呀?沒錯,如果你能提出這個問題,那麼,恭喜你,你已經真正理解了笛卡爾的這個命題。笛卡爾的“我在”並不指我肉體的存在,而是指我精神的存在、心靈的存在。也就是說,我可以懷疑我的肉體存在或者懷疑有我生活的真實物質世界的存在,但我不能懷疑我的懷疑存在。
從“我思”到“我在”,我們看到,在笛卡爾那裏,思維的主體“我”不可能是別的,隻能是一個正在思維、在懷疑、在思考、在肯定、在否定的東西,“我”沒有形體,沒有物理肉身,我的存在隻是我心靈的存在。笛卡爾是哲學史上著名的“身心二元論”代表,在他的世界裏,有兩個獨立的實體:身體和心靈。身體的性質是廣延,心靈的性質是思想,世界就是這樣一種二元世界。而人的身心之間之所以能夠作用,笛卡爾認為存在“上帝”和“鬆果腺”兩個中介。“鬆果腺”是解剖屍體時在人腦袋中發現的東西,這個東西就是相距遙遠的身體和心靈交流時需要的媒介。
笛卡爾拿著他的“普遍懷疑”哲學武器,在確立了心靈的存在和身體的存在後,緊接著,他就要確立上帝的存在了。笛卡爾論證道,當“我在懷疑”時,就意識到了我自身存在的不完美,因為之所以懷疑正是因為認識上的不完美,我的不完美恰恰是相對於上帝的完美而言的。那麼,完美的上帝觀念來自於哪裏呢?我作為有限的觀念和不完美的存在物自然是不能產生上帝這個完美的觀念,那麼這個觀念一定是一個完美的東西也就是上帝置於我腦中的,綜上,上帝必然存在。
羅素在《西方哲學史》中形容笛卡爾“懦弱膽小”,沒錯,笛卡爾正是一個膽小鬼。他幼年體弱,戀床無比,自然蒼白慵懶。成年後的他謹慎小心,循規蹈矩,他總是一身黑衣,外出不忘套上棉長襪禦寒。他給自己製定了幾項行為守則:“服從我國的法律和習俗,篤守我靠神保佑從小就領會的宗教,在其他一切事情上以周圍最明智的人為榜樣,遵奉他們在實踐上一致接受的那些最合乎中道、最不走極端的意見,來約束自己。”“永遠隻求克服自己,不求克服命運,隻求改變自己的願望,不求改變世間的秩序。”笛卡爾曾寫了《宇宙論》來論證地球是運動的,宇宙是無限的,可他總忘不了布魯諾當年曾被火刑伺候,所以當他剛一聽到伽利略也被宗教裁判所的領導喊去喝咖啡時,他立刻緊張無比地取消了此書的出版。盡管笛卡爾一輩子小心翼翼,篤信上帝,不離經叛道,可上帝依舊不買他的賬。笛卡爾死後十三年,他的著作被羅馬天主教會列為禁書。
笛卡爾一輩子唯一一次放縱自己就是在巴黎遊玩時,他那時剛剛告別家裏的溫暖大床去認識世界,到了浮華綺麗的巴黎,就結識了一堆有錢公子哥,開始了每天在巴黎紅燈區流連忘返,筵席不斷,豪賭頻繁的生活。不過幼年時良好的教育和對學術的向往使他很快厭倦了這種徒擲年華、放蕩乏味的醺醺大醉,他決定去參軍修行。別人參軍強身健體,建功立業,笛卡爾參軍是覺得軍隊的清規戒律生活很不錯,而且不易被之前那些酒肉朋友打擾。於是乎他成了一名不領津貼、不上戰場、不做勤務的文職士兵。不知道笛卡爾是沒有國家操守感,還是過早地擁有了歐盟意識,反正兩年裏他一個法國人先後當過荷蘭兵、巴伐利亞兵、匈牙利兵。33歲時,笛卡爾開始蟄伏荷蘭,隱遁鄉野,為了不讓昔日的狐朋狗友找到他,他東躲西藏,狡兔多窟,先後換過13個城鎮,有過24處住房。